林渙瞪大了雙眼:「還能這樣?他真能自己走?」
沈倦打量他一眼:「若是你嘛,可能不行,換成我就未必了。」
林渙:「……」呸!竟然看不起我!
他斜眼瞅瞅沈倦:「吧嗒不是我不信你,你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怎麼可能讓他自己走嘛,你不能因為我是小孩子就騙我的哦。」
沈倦說:「我騙你又沒什麼好處。」
林渙眨眼:「那你說,怎麼讓他一個人自己走?」
沈倦才不上他的當:「我不告訴你。」
林渙噘嘴:「吧嗒,你就告訴我吧?」
沈倦故意不理他,提筆沾墨,在紙上開始默背起了李太白的詩句。
他的字凜冽鋒利,筆鋒流轉之間自有一分獨特的傲骨。
林渙在他旁邊轉來轉去,吧嗒吧嗒地叫,半天了沈倦也沒理他,他便洩了氣,索性看沈倦在那裡練字。
「你的字好好看哦。」林渙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說,「我以後也會寫這麼好看的字嗎?」
見沈倦不說話,他又問:「吧嗒,你練字讀書多久了?」
沈倦這回倒是開口了:「我與你年紀一般大的時候開始唸的書,如今也有十二年了。」
林渙捂住因為驚訝而張圓的嘴,只是話語還是從指縫溜了出來:「啊!那我還要十多年才能學會寫這麼好看的字,懂這麼多東西呀!」
他掰著指頭數了數,他現在才三歲,只上了兩個月的學,已經有過兩個先生了,每一個都讓他忍不住痛苦,再來十多年,那得換多少先生,痛苦多久啊!
他有點絕望:「我突然不想讀書了。」
沈倦挑眉:「你考慮這麼多做什麼,如今還沒到你學寫字的時候呢,光背背書算不得有多痛苦,才開始寫字的時候才麻煩呢。」
他說:「我從前練字的時候,手腕上要吊著沙袋,一天比一天寫的字要多,若是哪天寫的不好,還要被打手板。」
「啊?還要被打手板?」林渙有點同情他了,「也太過分了!怎麼能欺負小孩兒!」
他伸手去碰了碰沈倦的手:「你還吊沙袋,手上會不會有印子?我看那些經常扛大包的人肩膀上都會有勒出來的繩索印子呢。」
他說的是前些時候跟著茵夢去瞧王舉人的時候,那會兒那麼大的太陽,那些碼頭上的人就頂著大太陽裝貨卸貨,有些貨物特別大的,雙手不好提,那些個船工就用一根麻繩將貨物捆在身上搬運,一個個被壓彎了腰,貨物都把頭顱給淹沒了。
而且因為是夏天,那些船工大多赤、裸著上半身,脊背上都是一道道的繩印子。
他找了好半天才看見王舉人呢。
現在,沈吧嗒說自己從小練字手腕上也要吊沙袋,會不會手腕上也有痕跡啊?
難怪他總是穿著那些袖子特別長的衣服呢。
難道是為了遮傷痕?
林渙看向沈倦的手腕。
沈倦見他打量,不由失笑,心裡也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便把兩隻手腕露出來給他看:「等練好了字我就不弔沙袋了,從前倒有些勒出來的印子,如今早就消掉了。」
林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果然見他手上沒有什麼勒出來的痕跡,只有幾根手指指腹上有幾顆薄薄的老繭。
林渙把自己肉乎乎的小胖手放到他手上比劃了一下,憂傷地發現自己確實肉嘟嘟的,而沈倦有些偏瘦。
兩隻手放在一塊兒對比實在強烈,林渙趕緊把手縮回來,一本正經說話:「難怪你字寫得好,你的手比我大好多呢,我恐怕連筆都握不住。」
他剛剛把自己的手放在沈倦手上比劃,發現自己的手還沒人家的手指長。
沈倦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