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挑著眉頭:「他平日裡就是個無事忙,也不過是借著機會在外頭鬼混的,那還不如正經去屯田司做著,忙起來也好,叫他收收心,別整日裡家都挨不著。」
甄英蓮噗嗤一笑。
這時,外面媳婦兒婆子們都說:「璉二爺回來了。」
平兒連忙出去攔著:「二爺且到後面等一等吧,奶奶正在裡頭見客呢。」
賈璉伸手去拉平兒,悄聲說:「既如此,我就去廂房裡坐一坐,你去給我倒杯茶來。」
說完,他拍了拍平兒的手。
「噦!這會子又沒個正經的!」說是這麼說,平兒仍舊給他倒了茶。
賈璉又問:「你二奶奶見什麼客呢?」
「還不是為了二爺你?林大爺之前提起給二爺捐個官兒做,這不就有眉目了?二奶奶正要打聽清楚的。」
一時林渙和甄英蓮說完了以後就走了,賈璉從廂房的窗戶裡頭看見了,笑說:「看著倒是個標緻人物。」
平兒摔帕子去了鳳姐那裡:「二奶奶你看看他,咱們倒是在給他操心這啊那的,他只顧著看人家長什麼樣?」
王熙鳳斜著眼:「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色中餓鬼一個,管他做什麼。」
賈璉進來:「你們主子兩個在背後嚼我的舌根,都叫我聽見了,我不過就說了一句話,怎麼就跟醋罈子打翻了似的?」
王熙鳳哼一聲:「誰樂意吃你的醋啊?我只告訴你,那是正經人家的小姐,你可別拿到外頭去跟你那些粉頭兒亂說話,外頭要是有什麼不中聽的傳言叫我聽見了,你且等著看吧。」
賈璉忙說:「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媳婦兒,才沒防備說了那麼句話。」
王熙鳳也是知道他的,一個是他只偏愛那些個浪蕩的婦人,不對那些個小丫頭下手,怕王熙鳳掀翻了醋罈子,從不往家裡帶人,如今房裡頭也就王熙鳳一個,他雖然眼饞平兒,卻還沒來得及下手。
因此倒是不擔心他在外頭亂說話,這會兒就跟他說起屯田司的事情。
賈璉也是個聰明人:「別的不說,這屯田司是真的值,不過幾百兩銀子,小半年就能撈回來了,按照你這麼說,那些個才當官的人指不定會為了分一塊好的職田送禮之類的,值當著呢!就它了!」
王熙鳳偏要作弄他:「你說的倒輕巧,先給我拿上八百兩銀子來,我就叫人去給你捐。」
賈璉抱屈:「我的銀子都叫你拿著了,家裡頭的那些又都是你管著的,我哪兒來的銀子?」
「放屁,我還不知道你?那些外頭求你的人難道沒給你銀子?」
賈璉閉了嘴,過了一會兒從懷裡拿出來一張銀票,王熙鳳打眼一看,竟然是三千兩的面額,頓時驚了:「你這是哪來的?怎麼這麼多?」
賈璉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段時間戶部侍郎叫人告了,聽說判了秋後處斬,他家的女眷正捧著大把的銀子在外頭找門路呢,我不過是在旁邊說了幾句話,轉頭她就叫人送上來這銀票子,求我們家裡給她家說話。」
其實他話沒說全,那人給了他五千兩,他自個兒還留了兩千兩。
王熙鳳柳眉倒豎:「你可真是個連油鍋敢下手去撈錢的祖宗!」
賈璉說:「人家白送來的銀子,我不收著幹什麼?」
王熙鳳說:「你只顧著看錢,難道你不動腦子想一想?那戶部侍郎是誰家?你前面還想託人家辦事兒呢,扭頭又收人家的錢做什麼?」
賈璉愣了一下。
「那戶部侍郎是林兄弟先生的爹,人家都沒下手去託關係救呢,可見要麼是救不得,要麼就是關係不好,你偏要插一手,豈不是叫林兄弟難做?」
賈璉這才懊惱起來:「你這麼說,這銀子該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