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真不在意,就不會慫恿岑河扼殺親生女兒。
岑河對岑子伊動手,少不了那女人吹的枕邊風。
在青樓十幾年,這手段都是她們玩剩下的,誰還看不穿?
岑子伊一聽,當即便答應了:「我跟你賭。」
當然,有賭約就得有賭注。
從沒和別人打過賭的岑子伊說道:「賭注是什麼?」
「若是我贏了,你就滾的遠遠的,以後少來青樓這種地方。」
嫁夢那繪著丹霞眼紋的鳳眸輕斜,目露鄙夷。
一個名門弟子,不好好修仙,浪費天資浪費時間,有這逛青樓的功夫都不如替她那個操心娘親,多煉兩瓶延年益壽的丹藥。
總好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娘親老死,卻什麼都不做的好。
這一條卻是讓岑子伊不喜,不準來青樓,那她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嫁夢了?
「能不能換一個賭約?」岑子伊皺眉,不同意。
卻不料嫁夢乾脆站起身,抱著琴就要走,出口的話音裡滿含冷意:「那您就好好在這聽曲兒吧,嫁夢不才,伺候不了您,我自去領罰。」
說著嫁夢不禁肉疼,那老鴇母雖然礙於她的本事不會打她,不會讓她去賣身接客,但會狠狠地摳一筆銀兩。
嘖,真當她攢錢容易?
「別!」白衣劍修也不知怎的,冒冒失失的起身握住了嫁夢纖細的手腕。
冰肌玉骨,叫人愛不釋手。
嫁夢面容一僵,猛的掙脫,差點一巴掌扇過去。
除了當年她逃跑時被人抓著胳膊拖回來過,這十年來,還沒人碰過她。
這登徒子,好不要臉!
「抱歉抱歉。」岑子伊深知自己唐突了,卻也只能攔住人,執拗道:「我答應你賭注,那若是你輸了呢?」
「我輸了?」嫁夢聞言面龐揚。
在青樓這個泥潭裡泡了這麼多年,她就算是死也學不會卑微。
如火熾烈的女人傲然的模樣令著閣中最艷麗的芳菲都失了顏色,她的耀眼卻如星辰,縱有日月遮掩,卻不滅其志,屹立於此總有日落月食日,她亦可照亮乾乾山河。
這樣的人不該在青樓裡,當一個低賤的妓子。
所以岑子伊想也沒想,一句話脫口而出:「若你輸了,我替你贖身。」
嫁夢:「?」
見過蠢貨,可她還沒見過這麼蠢的東西。
「贖身?」張揚妖媚的女人的痴痴一笑,可那雙鳳眼中卻滿是碎骨的寒冰。
「岑仙師您自幼入仙門,該不會不知這因果報應吧?」
贖身這事就是她嫁夢會欠岑子伊一個因果,一個人情,一個人情對這青樓妓子意味著什麼?
走在陽光下,行在暖風中的人自然不知道他們對著在淤泥中掙扎的人伸出手,會讓那些人付出什麼。
一個淪落風塵的女人被從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救出去,賠上的可就是一輩子,可就是一整條命。
畢竟除了這條命,她們也沒什麼能給對方的。
一身髒汙,怎拿得出手?
嫁夢不願意欠人情。
早些年這青苑裡一些年紀大的姐姐攢不夠贖身的錢,又遇人不淑,被折了僅剩的脊骨,碎了心力,一條命枯枯折折的沒了之前,也總想做點好事。
那些年紀小的,可憐的被一些混帳手狠的嫖客盯上的孩子,每當被叫去的時候,就會有姐姐替她去。
雖知一去不回,卻也強顏歡笑的把攢的銀兩給了小妹妹,還打趣道:「你可欠了我一個人情,以後莫忘了還我。」
可總是抬出了屍骨,扔到了荒蕪的角落,除了那些冰冷的銀錢,哪還有什麼機會去收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