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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頁

陸玖撐著頭,就著桌上一燈如豆看書。

她輕輕翻過一頁書,淡淡笑道:「我知道,你先去睡吧,我自己能料理好。」

風蓮伺候陸玖近一年的時間,早已經熟知了她的脾性,便也不過多催促,只點頭道:「那姑娘一定要早些休息,奴婢在外間,您有什麼事情傳喚便是。」

「好。」陸玖拍了拍她的手,目送她出去。

待風蓮離開,她才皺著眉繼續看剩下的典籍。

手裡的書翻了一頁又一頁,可是看書之人的內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面前碼得整整齊齊的文字好像忽然變得扭曲起來,一個一個字地看下去,字都認識,可是連在一起卻不知是何意思。

陸玖實在煩悶,心裡早已經下了決心要跟江殷對著來,可是腦子裡還是一片混亂,忍不住就去想今日吵架說過的話,手裡的書一本沒都看,可謂是浪費了一整晚溫習課業的時間。

她看向一旁,菱花窗被撐杆撐起來,窗外夜色漆黑,依稀能夠聽見遠處夜市上傳來的喧譁熱鬧。

她撐著腮幫子,出神地看向漆黑的窗外,心裡忍不住地瞎猜,這個時候,江殷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在為今天的事情困擾憂心,在想著她會不會為他生氣?

江殷啊江殷,此時此刻,你的心情,是不是如我的心一樣揪扯難受呢?

夜風徐來,吹動桌面上的書卷嘩啦啦翻動,燈盞裡的一豆火苗也隨風舞動,搖曳滿室斑駁的影子。

陸玖放了筆墨,合上了書本,寬衣解帶,吹熄了燈火。

宣平侯府東閣內外,萬物悄然,不聞鳥雀聲。

而與此同時,城南州橋兩岸卻是燈火通明,人潮洶湧。

州橋夜市瓦肆之內,戲臺上正演著一出才子佳人,伶人一段小曲唱過,博得底下看客滿堂彩。

當壚賣酒的女郎端著酒罈遊走在各張酒桌旁,趁著一曲引吭高歌之後,將手中的酒水全數賣給座下的看客們。

「小娘子!這邊再要三海碗!幾文錢?」座下的客人們笑著招呼。

女郎連忙說了價錢,收錢舀酒。

「這邊!剩下一壇,全要了!」

方才做完一桌客人的生意,買酒女郎忽然聽見身後的桌子傳來一個少年郎醉醺醺的聲音。

女郎晃了晃自己懷中剩下的一罈子酒,眼角眉梢都迸射出喜悅,這可是筆大生意。

她連忙抱著酒罈轉身,尋聲朝著要一壇酒的桌邊走過去,但見正堂中央的酒桌上正坐著四個少年郎君,皆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個個打扮不俗,一眼便知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哪位小郎君要賣?」女郎喜滋滋地將一壇酒擺上桌,看著面前的四個少年。

「……我!老子!」坐在正中穿殷紅袍子的少年郎打著酒嗝,搖搖晃晃地從桌子上站起身來。

他臉頰耳朵脖子通紅,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半眯半睜、眼神朦朧迷醉地看著那女郎,顯然是已經喝高了,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樣子。

他身形搖晃了一陣,差點兒摔倒,好在身旁一個玄衣冷麵的少年趕緊攙扶住了他,才不至於摔下去。

「容……容冽!你管老子!?送開!別扒拉我!」紅衣少年郎面容俊俏,眼神卻十分兇悍,他扶著桌角,一把推開玄衣少年的手,大著舌頭訓斥道。

「你……酒放下,嗝!」他搖搖欲墜地又打了一個酒嗝,從身側掛著的一個被燒爛的荷包裡掏出厚厚一疊交子,展開扇子一樣,將所有的交子展開,當作扇子搖了搖,十分闊氣地說「全要了!」

原本賣酒女郎看著江殷身側懸掛著的那個燒破的荷包,心下還納悶,這幾位公子哥身上到底有沒有銀錢?不會是耍她吧?有錢的人怎的還戴著個破荷包?看到江殷手裡那一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