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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頁

風蓮還想說什麼,可是見到陸玖面容上堅定的神色,她還是選擇閉上了嘴,將一切話語都吞落肚中。

那一夜,江殷睡得極其安穩。

自從出了大理寺之後,他從沒睡過這樣的安穩覺,幾乎是一閉眼到天明。

寅時,齊王府當中的燈火便漸次亮起。

江殷翻身掀起被子,靜靜地坐在重重的帷幕堆錦的床沿邊。

他未點燈,也未警醒起門前駐守的兵將,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那熹微的晨光一點點穿透明窗紙,在他昏沉漆黑的房間裡透出一縷縷澄澈乾淨的白色光束。

他輕輕地閉上眼睛,幾乎是有些貪婪地嗅著空氣當中屬於齊王府的一切味道,靜靜聆聽著四周每一個微小的動靜、僕婦們的每一句說笑、廚子訓斥小幫廚的聲音,還有高大王府院牆外隱隱傳來的集市叫賣聲……

從前身邊這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東西,在今日看來卻顯得彌足珍貴,每一件事物都值得人去細細品味、仔細感受。

畢竟,下次再見,誰也不知是何年何夕。

門外傳來兩聲敲門的響動,是門前值守的侍衛在說話:「殿下,時辰已經差不多,您該起身準備著了。」

江殷踩上冰涼的地板,很是沉靜地「嗯」了一聲,隨即轉頭,沉默地看向床頭的木架上掛著的一襲莊重肅穆的沉黑色鎧甲軍裝。

昔日眼底莽撞衝動的神色似乎也隨著時間慢慢沉澱,江殷整肅面容,走向那放置鎧甲的架子前,莊重地伸出手,將其取下。

自己梳洗,整理,然後穿上一應的殷紅徵袍,再穿盔戴甲,蹬上戰靴,最後再披上一襲烈焰般的紅色披風。

江殷站在鏡子前,在額上系下一抹二指寬的血紅色抹額,而後放下手,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那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君,從前不過是京師遊手好閒的王孫公子,好似也因為這滿身整肅紅黑色的裝扮而變得沉穩了幾分,儼然已成了位少將軍。

江殷挺直了脊背,擊碎了眼底最後一次猶豫和軟弱,轉身堅定地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拉開大門,兩邊的侍衛肅穆行禮。

江殷垂下了扶著門框的手,抬眸微微眯著眼睛,看著那一輪血日從東邊金鱗般的濃雲當中騰跳而出,扶搖直上。

光耀撒在他的臉上,一瞬間讓他的眼神產生幾絲迷離的神色。

「殷哥兒!」身前不遠處,忽然傳來何羨愚的聲音。

江殷淡淡收回視線,看著站在庭院當中的、如自己一般穿盔戴甲聲色沉肅的何羨愚與容冽二人,他們已經到了,正等著他一同啟程出發。

江殷握緊了肋下的佩刀,邁步朝著何容二人的方向堅定走去,步履之間,沉穩如山。

「都準備好了?」何羨愚並肩與容冽站在一起,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江殷,一張臉笑得溫和。

容冽的面容雖然一貫冷淡如昔,可是看著江殷的眼底卻暗暗湧動著溫熱的浪潮,朝著江殷的方向輕而鄭重地一點頭。

江殷停下腳步,看著面前兩個好友,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我此去是吃苦,你們也要跟著我同行?」

容冽沉靜看著江殷,何羨愚則是反手抓了抓後腦勺靦腆笑道:「容冽你是知道的,他出身罪臣,家中全靠母親用翁主的身份撐著,若是不去燕雲立下屬於自己的戰功,將來容家怎能在京師當中穩定下來?至於我……我跟你從小相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也約定過,不論甘苦,都要與共。」

江殷的眼底湧起一抹壓抑不住的感動,瑩潤的光點漸漸布滿了他的眼眶。

可是還沒等他這感動勁起來,何羨愚便難為情笑著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我聽說你父親軍隊那兒的伙食很不錯,我還沒吃過軍中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