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和知道,此乃是有佛宗高手在施展凡聖五通之一的“天眼通”。這佛門神通可洞徹諸法,睜開天眼一望,自地及下地六道中眾生諸物,若近若遠、若覆若細諸色,無不能照,審視天地的纖毫畢現,區區斂息符自然擋不住。不過俞和也並沒有隱匿起來的意思,任由那神念掃視,他自坐定巋然不動。
俞和知道,這是虎伏鑄劍莊中的五臺山高僧在施展天眼神通。他亦能分辨得出,其中有那位圓照住持的神念,也有那個白麵老僧的神念,甚至還有一道神念比圓照住持和白麵老僧更加宏大莊嚴。
這幾位駐留在虎伏鑄劍莊中的大孚靈鷲寺高僧,起初幾日還頗為關注俞和,那神念掃到俞和周圍,總會徘徊一陣子。可到了後來,他們發覺俞和始終不言不動,只是盯著鑄劍莊看,也就猜到了俞和的意圖。俞和能察覺得到,好幾道神念中,都向他流露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譏誚。
想到宗華真人發怒呵斥的情形,想到大師兄夏侯滄那虛情假意的樣子,再想到夏侯滄和方家怡眼角那一縷幸災樂禍的喜意,俞和咬了咬牙,挺直了背脊,任憑佛宗高手的神念在他身上來回掃視,他只是遠遠盯著鑄劍莊,一動不動。
過了一個月之後,這些大和尚們看到俞和也是視如不見,只把他當成是山坡上的一塊頑石。而鑄劍莊門外,也陸陸續續來過好幾撥人,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其中有通辰道宗的修士,有揚州府供奉閣的執事,有云居山寶珠禪寺的僧人,還有丹崖派的弟子。
不過鑄劍莊的守門大漢,看到這些揚州諸派修士,卻並非像對待俞和那般以惡言惡語相向,雖也談不上有多恭敬,但還是會敞開側門來,引這些修士進莊子裡去。最多一盞茶功夫,便會看到有大孚靈鷲寺的和尚陪著,又把這些修士送出莊外。
其中只有丹崖派的幾個弟子,在莊子裡住過一日兩夜才走,而且他們身邊也沒有和尚跟著,看起來這虎伏鑄劍莊與丹崖派,果真是關係並不尋常。
時節轉入深冬,山中極寒,草木凋敝。俞和孤單單的身影坐在山坡上,受盡了風吹雨淋。大雪初來,山間一片銀裝素裹,俞和默運玄功,一口陽氣生生不息,只在他身週一丈地界,始終暖融如春。
宗華真人猜的不錯,等到第四十七天時,莊子裡那震耳欲聾的鍛鐵聲戛然而止。到了第五十二天,那些大孚靈鷲寺的和尚幾乎是晝夜不停的以神念掃視莊子周圍。圓照住持甚至親身腳踏蓮臺渡空而來,好聲好氣的勸俞和離開。俞和也不與他爭辯什麼,點了點頭,拍落衣袍上的浮塵,退到了離虎伏鑄劍莊十五里左右的一座山崖上。
第五十三天,莊子裡似乎有高僧作法,一道金蓮佛陣升起,罩住了虎伏鑄劍莊周遭十里地界。之後俞和便在看不清那莊子中的究竟了,遠遠望去,整座虎伏鑄劍莊影綽綽的,裹在一片淡金色的氤氳中。
可越是這樣,俞和越覺得看到了一線希望。這副情形,說明那十丈金身佛像已然鑄成淬火,大孚靈鷲寺的和尚與鑄劍莊的大師傅,正在為金身佛像雕刻靈陣,使這尊佛像成為一具法器。而當陣法作成,這金身佛像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可由和尚施展神通帶回五臺山,再聚集一眾有道高僧,以精純佛力灌注祭煉,使佛像點靈開光。
又過了整整一十八日,離著先前圓照住持說的三個月之期,還有二十天左右。俞和望見有道皓然金光從虎伏鑄劍莊中沖天而起,貫入雲層之間,把天上的白雲都染成了一片金色,有億萬朵金蓮如雪花一般,從雲中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灑入虎伏鑄劍莊中。
這寶器出世的異相只持續了數息,便又倏地隱沒。
俞和盯著虎伏鑄劍莊,過了約莫一頓飯功夫,就看幾十個黃袍僧人駕著一片金光慶雲,從鑄劍莊中飛起,朝北面天際去了。那圓照住持臨行前,竟然轉頭朝俞和投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