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這地方掛著悼念她的白幡,裡頭燒焦皮肉的味道仍在,令她幾欲嘔吐。
他是第一個朝她伸手的人,在她茫然無措,惶恐不安的時候,給了她一個令人安心的家。
沈故淵斜眼掃著旁邊這人的模樣,眼神微動,抬步就往府裡走:“悲憫王府倒是修得不錯。”
那隻手溫柔極了,和他的眼睛一樣,充滿善意,讓她下意識地就伸出了手。
說是這麼說,語氣卻分明帶著點不屑,垂眼掃著四周,彷彿這裡的勾梁畫棟都入不得他的眼,只是勉強來住住罷了。
“別怕。”他朝她伸出了手:“哥哥帶你去看後院池塘裡的魚,好大一條,鮮紅色的,好不好?”
沈棄淮也瞧見了,當下心裡就有些不悅,跟上來便問:“敢問殿下,流落在外這麼長時間,都住在哪裡啊?朝廷花了那麼大的力氣,也未曾尋得你半絲蹤跡。”
七歲的小女孩兒,剛經歷滅門之痛,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戒備,抓著僕人的衣袖,怎麼也不肯上前一步。
“說來話長。”不耐煩地吐出這四個字,沈故淵嘴唇一合,沒有要再張開的意思,徑直往前走。
十年前,她也是這樣站在這王府門口,那時候這王府還叫恭親王府,沈棄淮一臉溫柔地站在恭親王身側,好奇地看著她。
池魚回神,連忙跟上他的步子。
看著這熟悉的大門,池魚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著心裡洶湧的怒意,手臂上的燒傷卻還是灼灼生疼。
沈棄淮很尷尬,看了看沈故淵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想發作又有些顧忌,只能強忍了這口氣,拂袖道:“那如今就請二位將就一番,住在瑤池閣吧。”
“……是。”
瑤池閣離悲憫閣有點遠,離遺珠閣倒是很近,有溫泉池塘,倒也算個舒服的地界兒。
“這是王府的客人,你好生招待,莫要失了禮數。”沈棄淮回神,皺眉道:“有什麼話,等客人安頓好了再說。”
“任憑王爺安排。”
順著他的目光,雲煙也看見了池魚和沈故淵,嚇得聲音都變了:“王爺?”
沈故淵嘴上是這麼說,但走進那瑤池閣,滿臉的嫌棄是蓋都蓋不住,一雙往四周掃了好幾圈,極為勉強地道:“就這兒吧。”
果然不是同一個人嗎?可是,也未免太像了啊……
沈棄淮氣得禮數都不想做了,拂袖就走!
微微一愣,沈棄淮下意識地回頭,正好看見池魚下了馬車,文靜地站在沈故淵身側,半垂著的睫毛很長,顯得分外乖巧。
他這府邸可是全京城除了皇宮之外最華麗的地方,竟然被個野種這麼看不起?
雲煙拱手:“找到了,身上還帶著信物,仵作也來確認過,應該沒有錯,已經收斂入棺了。”
雲煙跟在後頭,朝他們行了禮就追上去安撫,然而沈棄淮那一串兒低咒聲還是隔老遠都聽得見。
認親結束,沈棄淮帶著沈故淵和池魚就乘馬車回府,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到了地方下車就叫來雲煙,低聲問:“屍體找到了?”
池魚看得暗爽,等他們人都走得沒影了,扯著沈故淵的衣袖感激地道:“謝謝你給我出氣。”
沈棄淮頷首,算是應了,目光落在面前這師徒二人身上,有些深沉。
“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沈故淵道:“我什麼時候給你出氣了?”
一定要,好好地,擔待她!
“啥?”池魚很疑惑:“您不是為了氣他給我出氣,才故意表現得這麼嫌棄嗎?”
袖子裡的手指節節發白,池魚低下頭,死死地盯著沈棄淮繡龍的鞋面。
“跟你有什麼關係,這地方本來就很差勁。”翻了個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