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變小了,四周都安靜不少。
南嘉恩推著行李箱往前走,從路口往左轉後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
整個雨夜籠罩著一層厚重的冷寒底色,裴司琛站在車的後方,幾乎沒有走一步,空氣裡還飄著斜雨,白濛濛一片,他抽了半根菸,站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開車離開。
集團旗下的一家工廠因為生產轉型不得不裁員,這些人大多是呆了幾十年的老員工,一群人憤慨之下圍堵在總部門口。
裴司琛的出行也受到一定的影響。某天從停車場走出來,一個蒙著臉的中年男人猛地舉著刀衝了過來,裴司琛旁邊的陳景良速度很快,直接反手將他壓制在地上,隨後招呼保安將人帶走。
正當裴司琛坐進車後座的時候,那人還喊著:“你們這些人全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裴司琛想,誰都會死的,哪來什麼好不好的。
只是在車子慢慢往前行駛,他看見牆邊一個小男孩往中年男人飛奔過來,哭喊著爸爸。
縱使裁員是整個公司高層一起做的決定,也是集團裡許多決策裡其中一個很小的變動,並且絲毫不會影響他們的情緒,裴司琛卻覺得那把沒有扎進自己心臟的刀,伴隨著男孩的哭叫聲又再次從耳邊猛烈地劃了過來。
陳景良把窗戶關上。他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裴司琛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小口子,於是問道:“要不要包紮一下?”
裴司琛說:“沒事。”
車往前開了一段距離,那些爭吵的聲音消失不見。
裴司琛突然開口:“他們的補償費再和財務溝通一下,儘量多給一點。”
陳景良說好,又報備了最近的行程。
“往後幾天都得呆在外地?”
“是。”陳景良又問:“要不要調一下?”
“不用了,就這樣。”
回家後,裴司琛煮了碗麵就此結束晚餐,到了九點四十分,他開始找狗,這費了十幾分鍾,才從一棵樹後面的土坑裡找到了狗。
roro剛把一根骨頭埋進去,就被主人拎進客廳準備和南嘉恩進行影片聊天。
裴司琛拿了幾張溼紙巾給它的臉和毛擦了擦,最後從口袋裡拿出南嘉恩上次送給狗的髮卡給它別上,這樣顯得它乖巧可愛,讓人會產生更多喜愛的心情。
剛好到了十點,不差一分一秒,裴司琛準時點開視訊通話的邀請。
第一次對方沒有接。
隨後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第二次過了十幾秒後,南嘉恩的臉才出現在螢幕上。
南嘉恩應該是才洗完澡,臉色泛紅,頭髮是半吹乾的樣子,有些浮躁。他穿著灰色的睡衣,不太熟練地舉著手機,問:“你們等很久了嗎?”
裴司琛說:“沒有。”
“我剛剛在洗澡……”南嘉恩解釋道。
聊著聊著,一開始螢幕裡大部分是狗的臉,漸漸地,後面只剩半張臉了,再後面只有一雙狗腳踩在裴司琛大腿上,似乎有一點不滿。
南嘉恩突然從桌前拿出一個包裹,他問道:“這個電腦…是你買的嗎?”
這款電腦貴得讓南嘉恩心驚,他從快遞小哥手裡接過的時候,都不知道放哪裡擺著好,怕稍不注意就弄壞了。
裴司琛調整著手機的角度,很平靜地說道:“訊號不太好。”
南嘉恩還在看著他。
“是我買的。”裴司琛只好說道,只是聲音變低了許多。
“不用給我買電腦的。”南嘉恩對他說道,“太貴了。”
“打了折的,不貴。”
“裴司琛……”南嘉恩無奈地嘆了口氣。
裴司琛說:“好,下次不買電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