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的傷口太過顯眼,南嘉恩便戴上了帽子。他剛剛從地鐵裡擠出來,身子有些踉踉蹌蹌。
出租屋離公司倒是挺近的,其實租的時候就為了上下班方便,這離公司只有四個地鐵站,而裴司琛的公寓裡公司要多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
空閒的時間,南嘉恩打算去小區旁邊的超市買點麵條。煮麵條很簡單,幾分鐘就好了,十分節約時間和省精力。
當他提著速凍餃子和麵條走回小區時,發現單元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裴司琛?”他念著那人的名字。
男人轉過身,臉色有些冷。
“你怎麼來了?”
裴司琛似乎也是剛下班,西裝外套折在手臂上,單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顯得他腿很是修長,提著一個公文包,這樣的人和周邊老舊的小區環境很格格不入。
他正打量著南嘉恩手上提著的麵條,眉頭皺了皺,又面不改色地說:“順路來看看你。”
其實是看他好久沒回家了。
南嘉恩感到詫異:“哦哦哦,司琛,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裴司琛看了看門牌號,回答道:“你之前給我發過地址的。”
南嘉恩這才想起,在搬去裴司琛的公寓時,他給裴司琛發過自己的地址。
裴司琛看樣子是不打算離開的,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樓梯上,七樓對於不怎麼鍛鍊的人來說,還是很累的。
等走到門口,南嘉恩還慶幸著房間提前打掃過了,這還是裴司琛第一次來他家,他不想給男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對於裴司琛的突然到來,南嘉恩是有些激動的。裴司琛往前站了站,南嘉恩蹲下來給他找鞋子,是一雙棉鞋,他買了很久但沒有怎麼穿過。
和裴司琛在一起後,他去逛超市就買了兩雙同款的鞋子預備著。雖然在此之前裴司琛並沒有來過。
房間是一室一廳,客廳很小,但是整潔乾淨,窗外有些吵,是一家工廠企業。
“你晚上就吃這些嗎?”裴司琛忽然問道,視線放在南嘉恩那一包超市口袋上。
“對,因為…很方便。”南嘉恩說道,他又弱聲問:“司琛,你吃晚飯了嗎?”
裴司琛站在客廳顯得人高馬大,室內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更狹窄了。
他看了南嘉恩一眼,那人縮著身子,似乎很冷的樣子,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讓人看不清正臉。又想著南嘉恩應該在這個出租屋沒留太多厚衣服,正是換季的時候,天氣時常轉冷。
南嘉恩又問了一句:“司琛…你要吃餃子嗎?”
“我吃過了。”裴司琛聲線很冷淡。
趁著南嘉恩去廚房燒水煮餃子,裴司琛開始環顧四周。
這個小小的出租屋傢俱很少,一個稍顯破舊的小沙發,只能坐兩個人,電視螢幕很小。餐桌緊貼著他身後的牆,桌上放著一袋擦傷藥,裴司琛伸手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紅藥水,眯了眯眼。
南嘉恩搞不清楚裴司琛突然來找他是什麼用意。
他坐在餐桌上吃著餃子,裴司琛便在小陽臺上抽菸。
要是外人看到,還以為兩人完全不認識。
工廠還在排放著廢氣,那髒汙的氣體和潔白的雲融為一體,天氣變得灰濛濛,秋風裡帶著煙塵味。
汙水河就在樓下不遠的位置。
青綠色的蘆葦伏在河岸隨風飄揚,細聽,在四周喧囂裡,在電瓶車和大車喇叭聲中,卻還是能捕捉到細杆在河風中微動時,那如碧瓷般清脆的宛音。
太不合時宜了。
裴司琛轉過身,雙手撐在欄杆上,靜靜地盯著背對他坐著的人。
明明是在室內,南嘉恩依舊沒取那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