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照理說還是不照理說,她都沒有任何該被牽連的道理,運河不是她在負責,況且那些人也不是因為運河修築的問題而喪命的。
無妄之災,池魚之殃,倒了大黴了!
但她還不能有絲毫不滿,因為陛下不喜歡當堂求情的做派,越掙扎後果只會越嚴重。
想起自己的海棠朝服又變回了桃花朝服,想起自己的俸祿和權勢都被削減,再想起青雲臺那群隔岸觀火落井下石的人,她恨得整排牙都癢癢。
江亦川溫聲糾正她:“定北侯不屬於青雲臺。”
“那你們也是一夥的。”
定北侯與中宮榮辱與共,中宮與榮王榮辱與共,打斷骨頭都連在一起的血脈,是劃清不了界限的。
念及此,寧朝陽伸手撥了一下他的琴絃,然後問:“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替工部侍郎求情之時,會也替我說兩句話嗎?”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道。
感情是感情,公事是公事,站在定北侯的立場上,讓陛下看見閘口的水位問題已是公正之舉,再替她求情就未免有些過了。
真是清醒萬分。
寧朝陽咬著牙給他鼓了鼓掌。
人家都這麼坦蕩分明,她要是還糾結於他的身份,那就顯得矯情了。
“繼續彈吧。”她把琴往他面前推了推。
江亦川溫聲問:“大人還喜歡聽什麼曲子?”
微微一笑,朝陽一字一句地道:“風、塵、吟。”
許管家在門外,本是打算進來添茶水的,一聽這三個字立馬老臉一紅,扭頭就走。
但江亦川竟還一臉茫然:“這名字,曲譜上怎的沒有?”
寧朝陽提了筆來,三指捻著不甚正經地與他寫:“邸深人靜快春宵,心絮紛紛骨盡消。花葉曾將花蕊破,柳垂復把柳枝搖。金槍鏖戰三千陣,銀燭光臨七八嬌。不礙兩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雲橋。”
寫完還道:“不會沒關係,慢慢學,大人我可以等。”
“……”江亦川怔了怔。
寧朝陽以為他終於要惱了,結果這人低頭思忖一陣之後,竟還是道:“好。”
她手裡的筆都差點沒捏穩。
安靜而敞亮的房間裡驀地就漂浮了幾分燥熱,盈盈燈火之下,江亦川的眉眼顯得格外祥和。他望著她,似千山萬水穿拂而來的歸燕,疲憊收翅,只想安然入她之懷。
斷裂的心絃有那麼一瞬又動了動。
她忍不住想,這人會不會沒有別的目的,就只是想與她在一起?
燈火燃盡,第二日的朝堂之上。
工部尚書一職空缺,鳳翎閣剛舉薦了青州的刺史,青雲臺就力薦出兵部的侍郎,眼看寧朝陽舌戰群雄即將勝出,定北侯卻站出來說了一句:“工部所轄之事繁雜,若讓人從外頭來重新學,未免誤事。”
“臣舉原工部侍郎龐佑。”
聖人一聽,竟覺得有理:“龐佑行事穩重,倒是可行。”
寧朝陽登時皺眉:“原運河之事便就是工部之責,龐侍郎雖無主責,卻也牽扯其中。眼下若是不罰反擢,恐怕會招人非議。”
“就是因為龐侍郎也牽扯其中,所以才該讓他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在侍郎之位上如何就不能?”
定北侯轉頭看向上位:“臣察龐佑此人,耐心細緻、入鐵主薄、丙吉問牛,是能臣忠臣。”
寧朝陽也看向上位:“朝有綱紀,上行下效,若因侯爺舉薦就妄擢有罪之人,臣以為不妥。不如提青州刺史為尚書,以龐侍郎為佐,如此,便是兩全其美。”
話說到這裡,按照先前的經驗,聖人多半會採納她的諫言。
但是,李景乾突然就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