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糧草充足且沒有其他干擾的情況下,鎮遠軍對涼國侵襲的還擊可以說是如流水一般順暢。
胡山跟在李景乾身後衝鋒陷陣,殺得血落了自己滿臉滿身,他如往常一樣興奮,攻下涼國人的一個據點之後就想先收剿糧食。
李景乾突然抬手攔住了他。
“將軍?”胡山很意外。
李景乾垂眼道:“都是搶掠自當地百姓的東西,讓他們去還了吧,我們這次不缺這些。”
胡山震驚得眼睛都瞪圓了。
不是震驚於將軍的慈悲,而是震驚於……將軍居然在行軍打仗和繪圖勘地之外的事上開口了?
他以往不是從來不管這些的嗎?
打仗對於李景乾而言就是圖自己高興功成名就,他什麼時候在意過沿途的百姓?
李景乾也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些矯情,普度眾生是菩薩的活兒,他只是個滿手血債的屠夫罷了。
不過。
看見那些百姓對送糧計程車兵們千恩萬謝,甚至還有蒸饃送給士兵們吃的,他覺得心情不錯。
江大夫的善良是他偽裝出來的。
但寧朝陽既然都那麼喜歡,那善良應該也不是什麼壞東西。
發放完糧食,李景乾接到了上京送來的密信。
他面無表情地挨個閱覽,眼裡沒有絲毫的波瀾。
直到翻到最後一張信紙。
“亦川,見字如晤。”
李景乾幽深的眼眸如被煙火劃過的夜空,霎時炸開星光千樹。
陸安等人正在小帳篷裡畫地圖呢,突然就見自家將軍掀簾進來了。
司徒朔有些納悶:“主營賬被誰佔了?將軍,這邊可沒有火盆。”
李景乾不甚在意地擺手,一雙眼緊緊地盯著手裡的信。
胡山等人以為他在看密信,識趣地移開目光打算迴避。
結果他們轉身到左邊,侯爺就捏著信慢悠悠地走到了左邊,他們扭頭到右邊,侯爺就甩著信紙到了右邊。
司徒朔瞧著不對勁,打量了那信紙一眼突然道:“這該不會是侯爺的家書吧?”
“啊?誰給侯爺寫家書了?”江大茫然。
“還能是誰。”陸安跳了起來,湊到李景乾身邊去道,“寧大人吧?”
李景乾矜持地頷首,拂袖在椅子上坐下,輕描淡寫地道:“不是家書,情書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情,書?
胡山下巴掉地上了,司徒朔的腰也閃了一下。
李景乾嫌棄地看著他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捏著信紙飄飄然地就回了主營帳。
他給上京的訊息一直是自己被淮王鉗制著被迫東征,沒有額外與她透露什麼,但她卻給江亦川寄信了,像家人一樣噓寒問暖,詢問他何時歸京。
想必是猜到了他現在在做什麼。
這封信裡其實大多是廢話,就算不寄也沒什麼的,但她就是寄了。
他盯著紙上跳躍的筆劃,彷彿都能看見她捏著狼毫筆坐在窗邊,眼尾彎彎地道:“旁人都有的東西,你也要有。”
嘴角止不住地往上勾,李景乾輕咳一聲,坐在桌前提筆與她回信。
他話向來不多,三言兩語就能寫好一封,可寫完左看右看,李景乾突然想起了齊若白。
那人也愛給她寫信,寫得還挺多。
雖說死者為大,但一想到寧朝陽還給他寫了回信,他忍不住就眯了眯眼。
撕掉,重寫。
他有很多可以寫的。
比如今日他做了好事,雖然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也得佔兩百個字。
比如路過之處的風景甚好,再寫一百字。
還有中午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