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鏡大師大人有大量,不會與我斤斤計較。他如此焦慮,其實另有原因。”夙夜放下心事,狡黠地一笑,看向蒹葭。蒹葭驀地一陣心跳,夙夜一本正經說了出來,“此事關乎大師的未來,不知當講不當講。”
蒹葭跺腳,“快說!婆婆媽媽,不是好漢。”妙目流轉,見眾人豎耳聽著,把夙夜往旁拉過,又叫紫顏擋著眾人視線,“你小聲講給我聽。”
夙夜笑道:“眼看盛典臨近,大師心中有個計較,想在盛典結束時達成……事關重大,於是心生焦躁,脾氣自然也壞些。又想著此事大成,就可早些抱兒子,於祖上也有交代……如此種種,大師不知如何開口,這幾日難免要心浮氣躁。”
紫顏聽得一頭汗,好在皎鏡不在,不然非和夙夜拼命不可。蒹葭翠袖掩口,雙蛾乍舒,笑眯眯聽完,拍手道:“這有何難?你們做個見證,請玉翎王賜婚,在盛典前辦完就得了。不然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做下來慢的話半年也是有的,他豈不要急白了頭髮?”
紫顏不敢稍露戲謔之色,忍笑正色道:“未免委屈了兩位。”蒹葭橫他一眼,“青鸞沒讓你為側側補辦婚事?好事成雙,要不然我們一起辦了?”紫顏哭笑不得,大覺頭痛,神色為難地瞪了夙夜一眼,責怪他偏要提起這個話題。
夙夜事不關己地望天,墨色的袍子輕輕盪漾。
蒹葭寸眸剪水,嫣然一笑,“夙夜,不如你和青鸞也一起?還有墟葬一對、丹心一對、加上小傅他們一對,湊成六六大順,上上大吉!”
夙夜輕咳兩聲,他點出皎鏡的心思沒錯,偏偏忘了蒹葭跳脫的性子,一時作繭自縛,對她這般天馬行空,也是措手不及。
但是他的下一句話,讓蒹葭生出了一絲悵惘。
“青鸞已經是我的夫人。”她跟隨他多年,雖然超脫世外,他卻要給她一個名分。
蒹葭微微一怔,不禁為青鸞歡喜,遠遠地望了在和側側說話的好姐妹一眼,她眸光流轉,展眉笑道:“好,既是如此,我也不添亂,這就去瞧皎鏡。剛才是我說笑,等北荒事了,無垢坊和霽天閣必要好好操辦,你們就給我備好厚禮,等著孝敬吧!”言畢,朝不遠處的姽嫿打了個招呼,搖曳的羅綺驚起一地芳香,飄然而去。
紫顏斜睨夙夜一眼,“側側要喊你師公?你不是不能成親嗎?”
“我已經不是我。”夙夜奇怪地來了一句,突然沉默。
紫顏凝眸看去,墨色長袍化作混沌的光影,彷彿一層蒼茫肅然的狼煙環繞,蕭瑟的寒意自他腳底升起。一直以來,紫顏因擔心自身隱疾,不曾真的與側側結成連理,對於名分一事,心生愧疚,自然看得很重。而夙夜因揹負靈法師的誓言,若破誓娶妻,就要像師父兜香一樣,功力盡失,紫顏不知為何他既儲存了法力,又說青鸞已是他妻子。
夙夜的解釋,令人驚懼。
他已經不是他?紫顏自知看不出端倪,只知眼前這人絕非法力咒語控制的人偶。他們有難,夙夜可以相助,而靈法師若是有難,又有誰能幫他?紫顏看清過他的容顏,夙夜此生經歷的波折劫難,超出凡俗的理解,相比之下自己那點挫折,真的不算是波瀾。
“千姿成為北帝,北荒一統,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夙夜轉過話題,忽然笑道。紫顏回過神來,把他的話細細想了一遍,默然道:“北荒安危繫於千姿一人,的確兇險之極。”
這晴空明媚的江山,恰似一爐嫋嫋香菸堆砌的浮華盛景,若是香燃盡了,再多瓊樓玉宇也會瞬間飄散。紫顏想了想又道:“只等北荒這兒格局定下,桫欏誕下麟兒,千姿能夠太平做上十年北帝,到時安民和眾,人心歸一,即便將來他有何意外,北荒總不至大亂。”他自知千姿的面相亦有變數,宿命云云,莫不可修改,因此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