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羽緩緩說道:“當我見到你出現之時,著實難以置信。但不得不信……”
蒲元子眉目黯淡,虛弱道:“抱歉。”
這一聲頗是沉重。
他在向秦先羽道歉,也在向那些視他為仙長的人道歉,同樣在向昔日所為的善舉道歉。但走錯了路,終究是走錯了路。
秦先羽說道:“你不必道歉,此刻你傷勢極重,回天乏術,只當是以你的性命作了贖罪。”
蒲元子微微點頭,默然片刻,看著秦先羽雙眼,才說道:“太青符宗信物不在我手,掌教之位已然傳於門下首徒。”
太青符宗信物不在他手中,掌教之位已經傳下,也即是說,此行前來伏殺羽化真君的是蒲元子老道,而不是太青符宗掌教。
一種掩耳盜鈴的解釋。
換句話說,這是一種懇求。
秦先羽看見他雙目中深藏的哀求,像是一位無助的老者,但秦先羽沒有多少憐憫,只有嘆息,終是漠然說道:“我不會遷怒於他人。”
蒲元子鬆了口氣,他雙手顫了顫,捧出一個赤紅珠子。
那是金翅大鵬之心。
秦先羽沒有任何危險預感,於是伸過手去,接過了這大鵬之心。
“此物是太青符宗鎮派寶物之一,能源源不斷產生鵬血,而鵬血乃是繪符的絕佳寶物,因此極為珍貴。”蒲元子喘息著道:“既然老道將它帶來,如今落在你手,便是你的。倘若你覺得此物無用,可以將他交給太青符宗,換取其餘寶物,對於太青符宗而言,這大鵬之心勝於十件法寶,你或許能獲得更多東西。”
秦先羽收了鵬心,取了拂塵,發現這老道士身上已經沒了其他寶物。略微一想,就即明白,蒲元子雖然自信能夠伏殺成功,但這老道並非自負,因此也預想到失敗之後的下場。
因此臨行前,這位太青符宗掌教卸了掌教之位,棄了其餘寶物,身上只帶來這兩件法寶以及自身繪畫的些許符紙。
蒲元子悵然一嘆,眼中有些複雜。
秦先羽轉身離去,忽然身子一頓,說道:“今日事,今日便如此了。”
蒲元子怔了一怔,隨後知曉,這位羽化真君不會再追究,甚至不會多言。
太青符宗掌教,一生積德,行善無數,乃宅心仁厚,慈善和藹的一位老仙長。但他臨到晚年,一念之差,毀盡一生善名。
但此事若沒有傳出去,他便還是一個行善的老道士,而不是一個誤入歧途的老糊塗。
蒲元子低沉道:“多謝。”
秦先羽沒有理會。
蒲元子長長嘆息一聲,散去維持肉身的法力。
他肉身立時腐朽老化,三劍之傷,雷霆之力,立即害了性命。
太青符宗掌教蒲元子道長隕落。
秦先羽降了下來,看著東嶽掌教。
這位東嶽門的掌教真人,被鐵嘴神鷹撕了兩下,傷勢不輕,但這並非致命之傷,真正要命的是蠱毒。他雖然沒有被蠱蟲蟄傷,可商谷主被鐵嘴神鷹撕殺,有血液濺到東嶽掌教的傷口上。而商谷主本身中了蠱毒,於是他也染了蠱毒。
因為並非直接蟄傷而中毒,因此毒性不強。
但飛天血蛇的毒性是七種蠱蟲當中最為詭異的一類。
此刻東嶽掌教竭力用真氣鎮壓蠱毒,延緩蠱毒擴散。
秦先羽知曉,若是沒有解毒藥,這位東嶽掌教體內真氣不足以壓制蠱毒太久,兩年之內必然無幸。而飛天血蛇的劇毒最是詭異,連研製蠱蟲的蓋矣神尊都沒有解藥。
“你命不久矣。”
秦先羽淡淡說道:“看在陳原的面上,留你兩年性命。”
東嶽掌教甚是慶幸,長出一口氣,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