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馭相信，除了奶牙以外，其他克蘇魯的神明的字典裡，應該都只有‘不能’而沒有‘不願’二字。

就如洛老所說，人類的法則、興趣和情感對這些古老而龐大的邪神們來說毫無意義，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那些存在本身已經超越了人類的認知。

人類所建立的、屬於某個時代的理性、邏輯、目的對祂們來說，就像是腳邊的螞蟻發出的聲音。

——什麼？你從未聽見過螞蟻的聲音？那就對了，邪神們也不屑於傾聽人類的聲音。

祂們僅僅是存在本身，就可能對一個世界造成傷害——事實上，對這個世界而言，傷害也確實出現了，但奇怪的是，傷害卻是由這個世界本身的‘規則’所帶來的。

用來創造世間萬物的、不受管控的‘願力’與邪神散發的資訊流結合，製造出了無數扭曲、不可名狀的怪物，改變了這個世界上既存生物的構成，產生了足以致死的汙染……

但即便這個新生的世界已經傷痕累累，卻並未出現過邪神有意或無意地動用自己的力量，摧毀這世界的某一部分的事例。

奶牙、莎布帶著明顯的、源於祂們自身掠奪本能的目的而來，中立的泡泡的行為雖讓人無法理解卻也的確符合祂的作風……至於時不時被冒險者們打擾了睡眠的克總，今天也在很努力地發著BUFF……

對於這些只會按照自己的喜好與本能行動的邪神們而言，採取最省力、最簡單的方式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本應是祂們的第一選擇。

但誰都沒有這樣做，反倒是費時費力地與本地神明一起打起了神戰，混淆著概念，散佈著汙染，拓展著信徒……

莫馭有理由懷疑，這個世界，雖然她是一個弱小的新生世界，但仍然具有某些天生的本源規則，壓制著入侵的邪神們。

然而這種本源規則，是世界意識也無法操縱、修改的至高規則。

進入這個世界的一切生命體，哪怕是邪神們的幻體與投影，都會受到這種至高規則的壓制，但只要遵守這些規則，那麼哪怕利用規則傷害到世界或世界意識本身，輸者都只能認栽。

這並不是莫馭的胡亂臆測，作為未來的秩序之神，他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更高處有著某種規則的存在，只是以他現在的等級與實力，還無法勘破那些規則。

莫馭無從知道這至高規則由誰制定，或從何而來，或者具體規定了什麼……他只能感受到‘它’對自己這位同系列的神明的血脈壓制，以及‘它’那浩瀚磅礴的力量。

這股力量並不來自於莉亞，也不像是從這個世界中產生，更像是盤桓於時空與時空之間、宇宙與宇宙交界……或許，世界之上還有什麼更為高階的存在，但那不是現在的莫馭需要考慮的事情。

很顯然，邪神們雖然不用遵守人類制定的規則，但祂們仍然必須遵守某種宇宙的規則，就像祂們有著自己的生態、脾氣、個性與喜好一樣，這些規則與習慣不由人類創造，卻能被人類觀察、感知——只要那些觀察者不陷入瘋狂的話。

莫馭不能百分百確認那未知的規則的內容，但他可以在這場神戰中進行一場豪賭。

——就賭這場神戰之中，哪怕是邪神也得遵循這個世界的神戰規則，而不能肆意妄為。

輸了，他並沒有什麼損失，甚至還能驗證自己的推理；贏了，那就血賺！

這仍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陽謀——不管敵人選擇哪一條路，都會是莫馭所樂意看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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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幻夢的黃金鄉關閉了透光的‘頂棚’，從外界而來、照亮了整個神國領域的日光瞬間消失。

夜幕將這片土地溫柔地包裹，黑暗就像是母親的襁褓，哄著她的孩子們回到香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