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光影,隨著一聲聲的呻吟,哭泣,哀嚎,可見籠蠕動著一個個形同鬼魅的身影。
林一被丟入一個籠子,幾個兵丁鎖死了籠門,唯恐沾染此處的晦氣般,罵罵咧咧地退去。
促狹的籠子內,林一從潮溼的地上慢慢爬起,有些詫異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柵欄全為鐵製,小籠子也不過幾尺見方;一堆腐爛的茅草堆一角,地上一塊塊黑色,透著血腥味,應是陳年已久的血跡;茅草簌簌輕響了下,一隻耗子瞪著猩紅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林一,不慌不忙地跑到空地上,四下張望著,又不緊不慢地鑽入另一個籠子內。
這所地下監牢,有丈大小,藏於地下七八丈深,戒備森嚴,關此處的人,怕是插翅難逃。想不到來一趟京城,竟生出這些事來,看著枷鎖重銬的自己,林一沉思起來。
行事還是大意了!
商水沿岸那麼多的車伕,邯生舉止又如此惹人注目,加之當晚畫舫即被拆毀,若是自己身為官府之人,只怕也會想到邯生的身上,從而查出真正的行兇之人。
當晚,只想殺了那婦人,便以為沒人會記起自己的相貌。回頭想想,船上那麼多人,若有一人證實自己出現畫舫之上,還是去與蘇雪雲見面,可真是口莫辯了。可見,今日身陷牢籠,雖說意料之外,卻又屬情理之。
之前,便知官府不會對此事善罷甘休,故此,林一急忙將蘇雪雲送走。如今,他這個元兇成擒,但願蘇雪雲與邯生能安然遠去。
還有讓林一所擔憂的是,天龍派會不會因此牽連,而耽擱了行程。若是啟程,他決不能錯過了隨行的時機。
故爾,身陷於此,只能暫且隱忍。此處必定攔不住他林一,乾坤袋與紫金葫蘆,那個都尉藍平也看不出玄機,屆時取來便是。事關種種,何時脫身,倒要細細斟酌。
……
不知過了多久,“吱呀——咣噹!”地牢大門開啟,兩個兵丁捂著鼻子走了進來。一人壓著嗓子,語氣帶著不耐煩,喊道:“犯人林一,過堂審問啦!”
林一被兩人從鐵籠拖出,並未離開地下,而是送至距地牢不遠處,處於甬道一旁的一間屋內。
這間屋子掘土而成,屋內竟擺著各式刑具,一個火盆燒得正旺,裡面還戳著幾隻鐵籤子。一木案後,坐著一官模樣的年人。一旁還站立五個壯漢,那個都尉藍平也其,其抱著膀子,目光陰冷。
兩個兵丁將林一往空地上一搡,他帶著幾十斤重的鐐銬,腳下拌蒜,踉蹌一步,撲倒地。
那官看也不看下面之人,手一塊堂木,‘啪’的一聲頓木案上。其盯著手的案卷之上,頭也不抬,略帶嘶啞的嗓音響起:“案犯林一,速報上戶籍年齡,家有何人,如何於京城內毀船殺人等等,從實一一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你是何人?如何斷定下便是行兇之人,你有人證物證嗎?”林一地上翻身坐起,他盯著那個年人,出聲反問道。
那人冷哼一聲,將乾瘦的腦袋抬起,一雙無神的眼睛看了一眼下面,手堂木又是一拍,有氣無力地斥道:“一介草民,見官不跪,出言頂撞,咆哮公堂,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幾個兵丁齊聲應諾,上前叉住林一。
藍平從地上撿起一個血跡斑斑的木板,走至林一的面前。他眸閃著兇光,獰笑著,便將木板狠狠扇了下去。掌嘴用板子,尋常的犯人,就這麼一板子下去,少打碎幾顆牙齒。
林一眉頭一皺,身子輕輕一晃。抓著他的幾個壯漢,只覺得一股大力推來,站立不穩,撒手便向外摔去,直直撞到了牆壁上,才‘哎呦’一聲,跌倒地。
藍平手的木板帶著風聲,堪堪從林一的鼻尖滑過。十拿穩的一板子落空,令他神色一怔。
“你敢抗拒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