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話語,堵在喉頭,幾近哽咽。
“……”
如果這是虛假,那麼簡直可以以假亂真,更何況,他又有什麼騙她的必要呢?
阮婉不是傻子——也許她在面對杜錦年這個人的時候真的很傻,但那也是因為她心甘情願地為他矇住雙眼堵住耳朵兀自裝傻,沈子煜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此刻依然如此——深愛過一個人的人,對於感情這件事的分辨力,簡直如同開了掛。
可越是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她的心情也就越是複雜。
過往那些有意無意間被遺忘的事情,此刻自然而然地從記憶之匣中冒了出來。
她想起上輩子第一次去喬家時,她拖著行李箱形容狼狽又自慚形穢,卻在行走中感覺到了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她悄悄抬起頭,看到一個與自己差不多的英俊少年站在不遠處,手臂夾著球,微微側著頭,眉眼間盡是桀驁之色。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看來令人生俱,又忍不住有些嚮往,她鼓起勇氣朝他露出一個笑容,他沒有對她笑,只是眼神變得有些驚奇——他看著她,就像看著什麼不能理解的事物。很快,她就發現他和那個院子裡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對於她來說都屬於另一個世界。
……
她還想起自己曾經很羨慕喬心願擁有的一盒漂亮糖果,並不奢望擁有,只是想仔細看一看,卻怎麼都低不下頭來請求。那時候的她真天真,所懷有的願望足以讓許多人笑掉大牙——雖然它們最終能得到實現的沒有幾個,糖果不是其中之一。他的出現是那樣毫無徵兆,就像一陣夏日的暴風,突如其來地堵住了孤身去買東西的她。他的行為也是那樣讓人無法理解,明明看著她的眼神很不滿,卻居然丟給了她一盒更為漂亮的糖果。
那一刻,不是不感動的,她甚至呆在了原地,久久才回過神來。
阮婉不能不承認,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被關心的。那時的她不知道沈子煜的舉動是無心還是出於憐憫或者出於別的什麼,她是真的想向他道謝。可她沒有錢,也沒有別的什麼能夠回禮的珍貴物品,她想啊想,終於想起自己跟外婆學過編織,於是決定編點小玩意送給他,比如一隻大貓啊一隻大貓啊和一隻大貓啊……
然後……
那盒糖果被認定為了贓物。
媽媽責怪她,認為她丟了自己的臉;喬書棋鄙視她,認為她本性不良;吳媽諷刺她,說她小偷小摸慣了……
她解釋過,沒有人聽。當她說這盒糖是沈子煜送的時,喬書棋聲音尖銳地笑道“他送你這個?你是在逗我?如果說他託你把這個送給心願,我倒是還勉強能信”,她沒有再說什麼,可那眼神也分明將一切都說盡了——憑你,也配讓他送東西?
那眼神刺傷了她,於是她再沒有辯解,心中卻留下了一根刺。
難道,真的是她會錯了意?這東西真的是他託她送給喬心願的?卻被她自作多情地留了下來?
如果這是真的,該有多麼……丟人啊。
殘忍的現實似乎證明了一切,之後他開始欺負她,好像很討厭她的樣子。她想著“果然如此”,原本因為那盒糖果而稍微溫暖了一點的心,也再次變涼。
她燒掉了那隻已經編完的黃白色大貓,一同埋葬了曾經對他懷有的少許期待。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把這些視為絕對不能觸碰的黑歷史,然而現在卻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也許不止是這些,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她所知的都只是真相的一小部分或者說根本不是真相。這種“一切重新洗牌”的感覺讓她有些難以適從,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本能地閉著眼睛,裝作還未醒來。
恰在此時,門被一把推開了。
有人大步走了進來,熟悉的腳步聲讓阮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