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門獨立出來給那姐妹倆住,”又道,“阮大姑娘已經十六了,小的那個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聽說打算在讀書人裡尋親事呢。”
方氏哼了一聲,劉氏撇撇嘴角,闞氏看看左右,低頭不說話。
阮姨娘不過是個妾,她孃家有她幫襯著也不過是個家裡百十畝地的小地主,像顏家這樣官宦人家哪裡會跟妾室做親戚?還要不要臉面了?依著阮姨娘的身份和她侄女的條件,若是講究明媒正娶,即便有顏家關照,多半也只能在中下等人家裡面選擇,何況阮姨娘那個德性,她侄女的秉性還不知會怎樣,嫁進高門大戶純粹是妄想。
在溫華嫁入顏家之前,阮姨娘就跟著大老爺待在任上,因此溫華未見過她,此時便輕輕推了推二奶奶,悄聲問,“二嫂,哪個是阮姨娘?”
二奶奶拿帕子掩著,努努嘴,“喏——太太后面站著呢,穿杏紅掐腰襖的那個。”
大太太身後站了兩個婦人打扮的女子,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其中一個稍年輕些,二十出頭的模樣,容顏殊麗,嬌豔動人,穿著杏紅色的掐腰短襖,小腰細擰擰的,衣裳緊繃繃的,襯得葫蘆形的身材凹凸有致,想必就是阮姨娘了。
阮姨娘細細的黛眉描畫得極其精緻,一雙杏目水波盪漾,她笑吟吟的閒站在大太太身後,不及另一個穿碧色長襖的婦人侍奉得殷勤,似乎有些百無聊賴,不時地朝大老爺那一桌拋個眼色。
大約天底下沒有不討厭小三的正室,尤其阮姨娘還如此張揚,溫華心裡一陣反感,頓時沒了胃口,對阮姨娘的那幾分好奇登時化為烏有,挨著二奶奶小聲道,“果然尤物。”
二奶奶掐了她一把,同樣低聲耳語,“離她遠著些,當心惹來一身騷,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早告訴你。”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老爺領著兄弟們去了書房,廳堂裡撤下杯盤碗盞,年紀尚幼的少爺姑娘們被催著回房休息了,三位太太自去說話,餘下的小輩兒們便漸漸散去。
顏恕晚上多喝了兩杯,進了屋歪在炕上昏昏欲睡,溫華只好扶著他,替他擦了臉,再換上乾淨的中衣,蓋上被子,“冷不冷?”
顏恕搖搖頭,撐開被子一把將她裹在懷裡,嘟囔著,“你冷不?給你裹上——”
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兒,她忙往旁邊挪了挪,“燻死了,都是酒味兒,別鬧了,歇下吧。”
睡到半夜,溫華被顏恕推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怎麼了?”
“冷……炕不熱了,你再給我加床被子。”
溫華一摸他額頭,嚇了一跳,“你發燒了!”起身喊人點燈,要叫人去請大夫。
顏恕拉住她,“大半夜的,沒得把人都鬧起來,你把藥堂裡合的丸藥給我拿來。”
“燒得這麼燙,還是去請大夫吧?”
顏恕嘴唇乾得發白,“先吃藥壓壓,天明瞭再叫人去。”
溫華只得叫人找來放藥的盒子,從裡面挑出個瓷瓶,開啟來看了,“就是這個,兩粒合一碗水煎沸服下。”讓守夜的丫鬟把平日裡烹茶的小火爐提過來,添上炭火煮水。
趁著等水開的工夫,溫華又叫人給炕灶裡添柴,把炕再燒熱些,從炕櫥裡取了被子給他再蓋一層,摸摸他的額頭,燙得厲害,“必是在外頭待了一天凍的,身上疼不疼?”發燒總是伴隨著渾身疼痛。
顏恕“唔”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只管閉目養神,待喝了藥,不多時便暈暈沉沉睡去。
溫華不敢睡實了,一夜醒了五六回,等到了天亮,見顏恕雖退了些熱,卻仍舊燒著,便立即打發了人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請來,把脈開方,道顏恕是勞累之後受了寒,雖然身體底子好,但也架不住虧損,症狀倒不太嚴重,卻是需得好生調養,又給開了三天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