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認為是某個邪教的怪人殺了羅茜?”
“我不知道,這只是個理論罷了。但如果我們把矛頭指向那四個學生,萬一到了五朔節,又發生了人祭,那我們警方會顯得很愚蠢。”
“五朔節?”
“在四月底五月初,一個盛大的異教節日。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暫時不要指控那四個學生,等到有更大的案子發生再說。畢竟,如果他們沒有撞上羅茜,那輛‘路虎’車已經被歸還了,神不知鬼不覺,一切相安無事。那幾個學生只是倒黴罷了。”
後來,兩人喝完飲料走了。但勞森的話在麥克倫南心裡紮了根。他做人向來公道,也不得不承認這位警員的話頗有道理。如果警方從一開始就能確認羅茜的神秘男友的身份,他們根本不會多看柯科迪那四個學生一眼。或許,他如此苛刻強硬地對待他們,只是因為他沒有別的關注點。不過,不幸的是,麥克倫南卻要一個普通的制服警察來提醒自己的職責。勞森的話已經讓麥克倫南決定不再起訴馬爾基維茨、克爾和麥齊。
至少,現在不會起訴。
同時,他定出了一到兩條調查線路,調查有沒有人知道當地的邪教儀式。然而困難在於,他不知道從哪裡入手。或許,他可以和伯恩賽德同當地的牧師談談。
歪呆在三人的輪班結束後朝亞歷克斯和蒙德揮手道別,然後朝海角走去。他高聳著肩,抵禦寒風,把頭深深埋進圍巾。他本應該早已結束聖誕節採購,但他需要在陷入大街上歡快的節日氣氛前,有些獨處的時間。
潮水已經退了,他便沿著海灘草地上的狹窄石階走下去。潮溼的沙灘在下午灰暗的光線下,顯出油灰的顏色。踏在上面的時候,沙子彷彿吸附著他的雙腳。此刻的情景頗符合他當下的心情,他不記得自己這一生中還有哪一天如此沮喪過。
家裡的情況更是矛盾重重。他不得不告訴父親自己被警察逮捕了。這一說明立刻招來父親一連串的批評責罵,抱怨歪呆沒個好兒子的樣。他不得不解釋自己在外面度過的每一分鐘。最糟糕的是,他不能堅守自己的品行高地,他認為是自己錯了。他幾乎覺得父親對自己的輕蔑態度是理所當然的,這一點最令他抑鬱。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的行事方式才是更好的,然而這次,他的行為的確出了格。
工作也是一樣無趣:無聊、重複、低賤。羅茜的死和自己被牽扯進這件案子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父親一直認為的飯桶。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朋友間的友誼也沒有給他絲毫安慰。這一次,與夥伴們一起不再感覺像是進入了一張互助的安全網,反而更提醒了自己的失敗之處,他無法擺脫自己對他們的歉疚感,因為正是他的行為才牽連到夥伴們,儘管朋友們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新學期。走到海灘盡頭,沿著寬闊的階石走向佈雷港的時候,墨角藻出現並在腳下漂滑著。周圍的一切又黏滑又不牢靠,好比海藻一樣。
西邊天空的光線退去後,歪呆轉身朝商店走去——是時候裝出又是世界一分子的樣子了。
1。位於蘇格蘭法夫郡的英國自然保護區。
10
1978年除夕,蘇格蘭柯科迪。
四個人在十五歲時就約好了,那時,他們第一次說服父母,四個人會是新年彼此的第一個客人。每年除夕的午夜,“柯科迪四俊”會聚在市鎮廣場迎接新年。至今的每個新年,他們會推推擠擠地擁在一起,等著廣場上大鐘的指標慢慢移向十二點。基吉會帶來電晶體收音機,確保大家能聽見十二下鐘響,每個人都會帶來弄得到手的飲料和酒。
廣場上不會舉辦官方的慶祝活動,但是近幾年,一直有年輕人自發地聚集在一起慶祝。這個地方本身並不吸引人,頂多是因為市鎮大樓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