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歌越發警惕起來,一步步朝著被窗簾遮住的洗澡間走去,然後一把拉開了淺藍色的簾幕。
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的瞳孔猛地瑟縮了一下。
在足夠容納兩個人的浴缸裡,一頭墨藍色長髮的男子安靜的躺坐在裡面,他的上半身赤裸著,兩隻結實有力的手臂搭在浴池的邊緣,正閉著眼睛,微微仰著頭,仍由那泛著波瀾的水流沒過了他的胸口,慢慢浸潤著他身上每一寸肌膚。
他英俊的臉色帶著瑩潤的水珠,這些水珠與額頭上泛出的汗漬混在一起,讓他蜜色的面板多了一種性感的荷爾蒙之氣。
而似乎是浴缸裡不斷加深的水緩解了脫水帶來的痛苦,他的呼吸聲在慢慢變得平緩。
但這些都不是讓謝謹歌情緒起伏的源頭。
他的目光移向了一個人類絕對不會擁有的身體結構,那是一條長長的墨藍色魚尾,溫熱的水流浸潤在上面,讓一片片整齊漂亮的鱗片上隱隱泛出了幽藍色的光斑。
新月狀的魚尾就這麼袒露在了魚缸的另一頭,在謝謹歌的視線輕輕擺動著。
「哥哥,我就知道你會跟進來。」
閉著眼睛的人魚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眸,輕輕煽動著濃長的睫毛,親暱的說著這句篤定的話語。
謝謹歌注意到變成人魚的蘇野,那脖頸處被他用尖刀刺中的位置已經完好如初,那一片肌膚光滑又平整,一點也看不出曾經受到過很深的刀傷。
浴缸裡的水還在不斷往上深,這些溫熱的水流很快就淹過了浴缸的邊緣,流到了地板上,然後迅速蔓延到了謝謹歌的腳邊。
「你怎麼不說話了?」浴缸裡的人魚單手撐著太陽穴,好整以暇的看著一言不發的謝謹歌:「哥哥,我現在變成原本的形態,不是如你所願嗎?」
「別叫我哥哥!」謝謹歌冷聲回道。
「我知道了,你更希望我叫你謹歌對嗎,謹歌,謹歌」唸到最後,這條人魚低低的笑了起來。
謝謹歌自動忽略掉這條人魚對於他名字的唸叨:「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魚也偽裝成了人類?」
「謹歌,除了我之外,你不應該去專注其他人魚。」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人魚了。」謝謹歌稱述道。
「如果這是你想聽到的內容,」蘇野盯著謝謹歌的眼睛,緩緩說道:「我是人魚,從深海來」
「為你而來。」他說的很認真,認真的就像是在訴說著一生的承諾,瞳孔裡承載著熾熱又執著的情感。
謝謹歌下意識錯開了這條人魚的視線。
因為在人魚這樣專注的目光凝視下,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心驚。
洗澡間的水還在不斷就的流出,此刻,水位已經沒到了謝謹歌的腳踝。
「為什麼不看我呢?」人魚似笑非笑的說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說著,他抬起手,對著自己的眉骨位置,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砰」他模擬著音,似陶醉又似回憶:「在蘇利南的雨夜,是你先毫不留情的,朝著我開了一槍。」
「後面,在被抓捕上岸的時候,你從船隻的房間裡一步步走出來,你手裡打著一把傘,雨水沒有將你打濕。你走向我,然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這麼拿著匕首對準我的手背狠狠刺了下去,明明並不是很疼,但是那個時候,卻彷彿有另外一種更深刻的疼痛一下湧進了我的腦海里,讓我有一種渾身都興奮起來的感覺。」
謝謹歌沉默的聽著這條人魚的敘述,雖然他知道其實一切的源頭都源於人類對於未知生物的一種探索欲,但如果時光倒流或者事情再發生一次,他當時依舊會選擇那樣做。
「當時我就在想啊,這麼好看的人類在被我弄出傷痕的時候,會不會脆弱的哭出來。」人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