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現在這些人都已經躺下了,梁丘也絲毫不敢大意。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不怕自己去死,怕只怕……
不過對神的使者犯下這種滔天大罪,準是要到地獄裡去的吧,既然有神,那這玩意兒大概也是有的吧。
“對不起。”梁丘垂下眼睫,雙手緊攥成拳,逼著自己一字一頓地說:“很快就要到潘多拉城了,你們就忍一忍吧。”
看了一眼還在試圖掙扎的謝爾,還有雖然不出聲,但看上去並沒有妥協的楊深,他猶豫了一下,又多說了一句,“越動這藥效越厲害,別做無用功了。”
飛艦裡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極為怪異。
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遠遠望去跟屍體似的,梁丘僵硬著身子緊張地待著坐,目光筆直望向前方,一動也不動,也如同殭屍一樣。
也許是他的警告起了作用,連謝爾也不再動彈,楊深乾脆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已經沉到了無邊深淵裡。
這藥效確實非常劇烈,他猜測並不是梁丘後來下的,估計整個飛艦本身就是個陷阱,而他的注意力則一開始就被導航鎖那個顯而易見的坑給吸引過去了。
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他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裡,這個陰謀可能從一開始就已經悄無聲息地在他身邊展開,而他卻毫無所覺。
他一直以來的一舉一動,每一個選擇,每一處決定,看上去都是他自己的判斷和抉擇,卻很有可能一開始就已經被誘導。
結果一語成讖,如今,真的要自投羅網。
他不是低估奧斯頓,而是太低估了,那個男人所做的那些浮誇的應對和表面的謀略,恐怕都只是為了放鬆他的警惕吧?
不,不對,就算他沒看透奧斯頓的心機,但奧斯頓認為他的兒子“揚瑟爾”是個繡花枕頭這絕對不假,所以奧斯頓如此處心積慮要博弈的對手不是他。
這個陰謀,依然是針對鮫族的,切確的說,有可能,是針對藍夙淵的。
而他竟然,竟然就只能這麼毫無還手之力地躺在地上。
胸前的鮫珠愈發燙了,明明之前那麼冰涼,現在卻熱得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到達目的地,本次導航結束。”
隨著電子音的響起,梁丘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嚯地直挺挺地蹦了起來,看都不敢看地下的楊深一眼,徑自去開啟了艙門。
有風。
一陣微風吹了進來,帶著微微的,奇異的某種藥品混合物的味道。
整個潘多拉城的空氣裡,都充斥著這種詭異的味道,彷彿它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
風聲裡還有另外一種聲音響起,從容的、威嚴的充滿規律性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離楊深越來越近。
“歡迎回家,我親愛的揚瑟爾,哦,讓我看看,好像是胖了一點,”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附近響起,奧斯頓。
一隻鞋尖伸過來,輕蔑地踢了踢楊深的腦袋,鞋面被擦得鋥光瓦亮,不帶一絲汙垢,鞋底卻骯髒不堪,直接留了一個鞋印在楊深臉上。
楊深無力地隨著鞋子主人的用勁方向晃了晃。
那鞋尖卻又一轉,踩住了謝爾那頭燦爛的金髮,“也歡迎你回來,我親愛的暗衛隊隊長,唔,前。”
楊深被踢偏了腦袋,看不到謝爾的表情,只感覺連呼吸都好像帶進了灰塵,讓人無比難受,更難受的是自己毫無反抗的餘地。
另一道唯唯諾諾的聲音響起來,卻是期期艾艾的梁丘,“總、總統大人,這個、這些人都帶來了,我的……妻兒他們……”
奧斯頓慈愛地看了他一眼,張開他兩片嘴唇,“扣留你家人的人是我麼?”
“不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