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彌遞出赴宴的請帖時,侍者詫異的表情幾步完全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來,直到彌微笑著跟他確認是否能進入後,侍者才表現出微妙憐憫的神情跟她點了點頭。
杯籌交錯的聚會,西裝革履或禮服精緻的人們來來往往,穿著寬鬆孕婦裝的彌簡直就是一個異類。
彌沒有在會場裡看到白蘭的身影,當然也沒有人願意和敵對家族的女人說話。孕婦的身份不僅毫無威脅力,甚至讓會場裡的某些人表露了些許不忍的態度,他們大多帶著輕蔑或不屑的目光掃過彌,並不多作停留。
“巴吉爾。”彌在大廳的桌邊站了一會兒,柔聲問一直緊張注意四周的巴吉爾“能替我找支話筒嗎?”
“?”彌的要求讓巴吉爾有一瞬間的呆愣,然後他遲疑地點頭,搜尋放著舞曲的音樂裝置。
話筒是找到了,可侍者顯然是認得他們的,並不願意將話筒讓出。
彌在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桌邊等著,見那邊還是糾纏不休的模樣,只好自己走了過去“不可以嗎?”她出聲問巴吉爾,並看向那個侍者。
彌被直白的拒絕了,對方的態度帶著說不清的優越感,就像密魯菲奧雷擊垮了彭格利,他也帶上了勝利者的榮耀一般。
彌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就聽身邊有人走過來“怎麼了?”
紅髮的大叔,穿著眼熟的制服,下巴上還有些鬍渣,懶懶散散的樣子。
身邊的巴吉爾氣息已經不穩,彌從容地伸手按住巴吉爾緊握的手,露出溫婉的笑容。
聽聞了事情經過,石榴顯得有些興致缺缺地看了彌一眼“只是說一句話的話,隨便你吧。”帶著強者對弱者的隨意,像彌怎麼玩他都能控制得住的樣子。
話筒到了彌的手裡。
“白蘭先生不在嗎?”看石榴走開,彌出聲問道,態度真誠。
“剛離開不久,不過我已經告訴白蘭大人你在這裡了,估計十分鐘就回來了吧。”石榴態度散漫,輕飄飄地看了彌一眼後轉身離開。
“十分鐘啊。”彌看著手裡的話筒自言自語,然後對身後的巴吉爾笑了笑“時間緊迫呢。”
彌上了高臺,站在最顯眼的位置上,注意到她的人都逐漸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致地看她會耍什麼花招。彌一如既往地笑著,看著聚攏過來的人群“晚上好。”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很軟,聽起來就不具有任何危險感。可是那雙深深的黑眸,灼灼地在頭頂光線的掩蓋下盯著每個人的眼睛,目光銳利得似乎想穿透那披在外面的華麗外衣,刺穿他們包裹在最裡層的靈魂。
底下的人們還等著聽她會繼續說什麼,卻聽彌打完招呼後就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隨後說“永別。”
晚上好。
永別。
騷亂頓生,入口處閃現幾道黑色閃電般的身影,所到之處皆是飛濺的鮮血。利落的身手和鬼魅的速度,人們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刀抹喉了十幾個。
如同收割麥田一般簡單。
巴吉爾迅速地護到彌身前,卻看見石榴已經被另外幾個戴面具的人纏住,隨著賓客如同牲畜般被宰殺殆盡,那些人全都默契地圍攻起了石榴一人。彌安撫地拍了拍巴吉爾的肩膀“走吧。”她笑得溫柔“白蘭快回來了。”
彌的禮物已經被高高掛在牆頭,正是一進門就能看見的位置。
雛菊和狼毒,六吊花裡最弱的兩個人。
完好的腦袋和斷裂的脊椎。
巴吉爾不忍看那血腥又殘忍的一幕,移過眼又發現堆積著屍體的廳堂同樣血腥,他還看見了之前對他充滿了輕蔑的侍從,他恐懼地睜大眼睛,到現在也無法闔上。這是一場屠殺,巴吉爾回過頭卻發現彌還帶著溫柔微笑的臉,忽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滿溢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