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子
乾燥的風吹在臉上,賈詡騎在馬上,抓著韁繩,眯起眼眺望行進的部隊。
時年董卓帶著他們從涼州到洛陽,又從洛陽遷至長安,風中原始的塵土氣息漸漸變得熟悉起來,不像涼州的風總帶著豪邁的蒼涼,而是一種從骨子裡讓人感到壓抑的靜謐。
“文和。”一彪形大漢策馬來到賈詡身邊,臉上粗獷的線條順著賈詡的目光看去,一時柔和了不少,話語間流露出幾分滄桑的味道,“這條路是我涼州兒郎用血走出來的。”
賈詡頷首,“張將軍。”
此人名叫張濟,武威祖厲人,是董卓的手下,在從涼州往洛陽軍中唯一一個與賈詡交情不錯的人。
“李傕郭汜二人功利心太重,文和此舉何異與虎謀皮,我與他們雖有交情,卻不能保證分量足夠重,若有萬一,你要為自己想好退路才是。”張濟雖然與賈詡交好,但對他是修士這事一概不知,只道他一人背井離鄉,兩人又是同鄉,平日裡對他頗為照顧。
“謝將軍提醒,詡自有分寸。”張濟對他的照顧,他銘記在心,但自己對他依舊恭敬,並沒有像和李儒相處那般隨意。
“這仗隨時都可能打起來,你功夫不錯,遇到亂軍自保為上。我去督促行軍,你也別掉隊了。”張濟叮囑了一番,駕馬衝下土坡。
風變大了,賈詡原本半眯的眼索性閉了起來。
他追隨董卓,無非是得知天命已至,順應天命,看看這塵世是否還有事情值得他側目,而此番教唆李傕,左右不過是出於對王允的厭惡,誰知竟意外收穫了張濟的這份交情。
於李儒,師出同門,二人自幼志趣相投,感情自然好;於春華,她是他一手帶大的親傳弟子,為父為師,感情不得不深。可張濟……賈詡有些迷茫。
座下馬兒抖了抖鬃毛,打了個響鼻。
賈詡輕笑出聲,拍了拍馬脖子,“你也在嘲笑我的執著嗎?”
或許這世上有些東西,是無法理清為什麼的,他又何須太過介懷,左右不過一個緣字,機緣又豈可以預料的?擅於演算,又能如何?
此念一起,靈臺一片清明,四周的風灌進賈詡體內,化為無數靈氣,自經脈匯聚到丹田。
修為又精進了。
“原來如此。”賈詡微笑,難怪之前李儒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如今,終歸是走了出來。
人生而逢世,自當隨心而活,道之一字,無為而生。
·
一月後,兵臨城下。
“我已派人聯絡呂布手下主公舊部,待我軍攻城,他們亦隨之響應。縱呂布英勇,也敵不過我十萬兵士。”李傕笑著,彷彿勝利已觸手可及。
賈詡隱在暗中,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大帳中交談的眾人,眼中越發冷了。
他似乎弄錯了一件事——即使王允死了又如何,李傕、郭汜與王允有何區別?
第二天,李傕命大軍攻城,內應將城門開啟,引大軍進入。
“呂布,殺父弒主,背信棄義,你可曾料到會有今天!”早在呂布被董卓收為義子,贈他高官厚祿,送他奇珍異寶時,李傕就對呂布十分嫉妒,故而見到呂布騎著寶馬赤兔出現,他馬上紅了眼。
呂布睨他一眼,高高在上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螻蟻,口中淡淡吐出四字,徹底點燃李傕心中的妒火,“何須廢言。”
“眾將聽令,為主公報仇,拿下呂布,死活不論,皆列侯封王!”李傕的臉幾乎扭曲起來,戰神呂布,他倒要看看面對千軍萬馬,一人如何成神!
頓時,數萬人馬蜂擁而上,呂布遭困。
呂布眸色一沉,敵眾我寡,再看四周,他的親衛部隊都被圍困,李傕必然是抱著拿下長安的決心,若硬要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