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父親呢,我母親呢——?你有想過他們嗎?”少年似乎被他那種不鹹不淡、無關痛癢的口氣激怒,他忽略了這聲音中的疲憊,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嘶嘶地說道,“斯內普,如果我們在三個月後完不成他的要求,你比我更清楚會發生什麼——他還在馬爾福莊園,在我家裡!我的父親,直到現在都被困在阿茲卡班,而我,現在天天被你像看管犯人一樣囚。禁在這種破爛地方——斯內普,同樣都是在黑魔王面前犯了錯誤的僕人,難道你懷著不入流的打算,以這種方式拖延我父親的迴歸嗎?”
他瞪著斯內普那張空洞的臉,原本因為被迫不見天日的躲藏而疏於打理,顯得憔悴不堪的面孔更加扭曲,那股壓抑數日的憋悶、擔憂的煎熬情緒彷彿終於找到出口的萬噸洪水,頃刻間將他的理智衝了個殆盡。
咆哮的語音落地後,更反襯得這狹小擁擠的客廳一片寂靜。死寂蔓延,過了許久,斯內普才睜開眼睛,和情緒激動的少年那雙佈滿血絲的灰藍色眼睛對視。
“德拉科,我和你母親之間定下牢不可破的咒語,我有責任保護你的生命安全,同時,也是你的母親請求我為你提供這個藏身之處。我在黑魔王面前謊稱你一時衝動去了德國,就是為了給你時間有所準備——至少,不是在你的大腦封閉術一塌糊塗,情緒又激動又暴躁的時候,把思想如同透明人一樣的你帶到黑魔王面前。”
德拉科·馬爾福表情未變,喘著粗氣,可胸中那個脹滿盛怒和衝動的氣球卻彷彿被針戳爆了。少年突然發現,過去十六年他居住的、宛若王宮般豪華奢靡的家並不堅固,擋在他面前的牆壁轟然坍塌,那些他的目中無人、自以為是也一併隨著這看似牢不可破,實則脆弱不堪的保護牆一併碎了個乾淨。當那面牆坍塌後,他才發現,這世界原來如此巨大,而他,在這世界和這命運的面前,原來不過渺小如微塵。
他不甘心地瞪著斯內普,許久,從牙縫裡慢慢擠出一個個單詞,“向我保證,對梅林發誓,你不會在行動中拖延。”
他尚且不甘心,可是之所以會不甘心,其實不過是已經接受了事實。
斯內普緩緩轉了轉頭,黑眼睛對上了藍眼睛,“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主人能夠給我這個榮耀萬分的使命,德拉科,你告訴我,我有什麼好拖延的呢?”
他耳語般小聲道,聲音彷彿被寂靜的夜色賦予了無限感染力,那其中無比真摯的疑惑讓德拉科·馬爾福無端心中一顫。
幾百英里外,秋在墨水瓶口蹭了蹭羽毛筆上的餘墨,斟酌著在面前的羊皮紙上落下一筆。
最近的一切都不太平。自從聖誕節被目擊到復活的伏地魔越來越猖獗,不滿足於在魔法界活動,近來,就連麻瓜的新聞中也充斥著極端天氣、飛機墜毀、橋樑坍塌種種新聞。兩黨在電視中吵個沒完,整個麻瓜社會彷彿都陷入了蕭條中,而攝魂怪陰冷絕望的濃霧已經悄悄蔓延至大不列顛島的每一寸。
魔法界的成員們個個陷入恐慌,將魔法部下發的應急小冊子當成課本,背得滾瓜爛熟。而偏偏在這個時候,張先生的調令批了下來,國際關係司派遣他赴亞洲進行一年交流合作。這在現在看來,本來是個遠離戰火和危險,千金難求的香餑餑,還是看在兩年前他負責過和中國魔法部的神聖生物移交工程上,才落在了他的頭上,可接到調令的當事人卻總有幾分戰亂中扔下妻女的顧慮,尤其,他的女兒還剛剛向他們夫妻攤牌,自己有無法離開英國的理由。
“我早就覺得你和那個波特之間有什麼——秋,我不止一次敲打過你,你知道和他在一起都要面對什麼嗎?”張夫人揉了揉太陽穴,表情疲憊。張先生皺了皺眉,默不作聲地喝了口茶。
“我知道,媽媽,我很清楚未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秋低著頭,小聲回答。她拒絕了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