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硃色
皇帝看著面前的人問:“宮裡往外頭傳信兒的流程你可清楚,速速講一遍。”
福隆門侍衛領班崔贏揖手應是,“回皇上,御旨草稿交由軍機領班批改,軍機處稽核,軍機章京謄正校對,皇上您再次看後再交由內閣明發上諭,蓋用軍機處銀印,批明每日行走途程,分別是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六百里加緊,八百里……”
皇帝點頭打斷他,指了指御案,“但凡涉及貞嬪的事都是“八百里加緊”,兵部那兒朕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你發信兒可省了當中所有的環節,你的訊息就是朕的旨意,直接投入兵部驛站讓他們標明途程傳發。”
崔贏發了下愣忙捧過桌上的黃匣應嗻,又聽皇帝吩咐道:“無事也要傳遞訊息,用黃色的請安折報個平安,遇事就用白摺子,一天都不能落下,明白了沒有?”
他跪膝領命,“奴才明白!奴才一定遵照皇上的囑託!”
皇帝點頭,揮手示意他下去了,睿親王乜眼問道:“怎麼?皇上信不過太后?”
皇帝垂眼默然呷著茶,祺祥低下頭吹開杯口的茶沫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嘆笑,“這年頭,像咱們哥倆兒這麼專情的爺們兒不多了!”
聖駕無聲無息離宮已有五日,坤寧宮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求福祭。
皇后梳著雙鳳髻,戴著雙喜如意的扁簪,身服雙鳳同和袍,垂掛朝珠,滿身的雍容華貴。
靜常在躲在人堆兒中樂呵呵地傻笑,“怎麼這副打扮呢?又是大紅鈿罩衣,又是大紅褂罩的,再添了寶瓶兒就齊全了,只可惜萬歲爺不在,不然這排場就能直接供帝后大婚用了。”
儀式張開局面,過程無比冗長繁瑣,坤寧宮的廊下安置著整株的柳樹,柳枝上繫著三色戒絨,炕上設著低案,陳列著香碟,醴酒,豆糕。
西炕的南面設著求福的高案,鯉魚,稗米,炸糕九,層層累累地排列。
太監將神箭立在炕前,又把從各王府家中收集來的九家線捻在一起系在神箭上,用各色綢片夾裡面系在西邊牆壁的鐵環上,穿過窗戶系在廊下的柳枝上。
司香鋪開氈毯,皇后行禮後,絃樂拍板齊齊鳴奏。
祝禱完,皇后在西炕上升座,取案上的酒灑在柳枝上,接著把各類糕品夾在柳枝的空隙裡,司祝將神箭上的線索奉給皇后,進行了一番祝詞後,把福胙進給皇后,皇后用過之後又打發太監把柳枝上的糕點分給眾人食用。
這些都是他們邧人的禮俗,盛苡不懂,囉囉嗦嗦地等下來,聽靜常在說幔子後供奉的神像是佛立佛多鄂謨錫瑪瑪。
她嚥下一口甜膩的豆糕含在心裡默默注視它,暗暗祈禱,神佛有靈能夠保佑她肚中的孩子平安,盛蘢無險,想想了皇帝,還是算了,為他祈福求安的人又不差她這一個。
禮畢,她隨著人潮出殿,卻被皇后支開眾人單獨留下了。
皇后虛扶一把摻她坐在炕上,起身對著神像問:“荷錢榆莢,飛來都作青蚨。柔玉溫香,觀想可成白骨。你可知道青蚨這種蟲子?”
盛苡應是,青蚨是《搜神記》中記載的一種蟲子,據說捉住母蟲,子蟲就飛來,捉住子蟲,母蟲就飛來,將母蟲和子蟲的血塗在八十一文錢上,不管是先使用母錢還是先使用子錢,對方都會自動飛回來。
皇后笑道:“你是個明白人,分得清孰輕孰重,既然有了孩子傍身,不為別的,也要為它留口氣兒不是,入了妃位,就成了咱愛新覺羅氏的家裡人,心裡怎麼能總向著外人呢?皇上看重你,你這麼跟萬歲爺掛勁兒,鬧彆扭,豈不是辜負了萬歲爺的心意。”
盛苡被胸口的豆糕堵得發膩,“他是我二哥,不是外人,就像方才娘娘您說的,女人終有人老珠黃的一天,生死都不過是一堆白骨罷了,皇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