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身影告訴她一切都很完美,她盤起的長髮很完美,她濃淡合宜的妝無懈可擊,身上的結婚禮服又是李鳳陽拖朋友剛從巴黎給她帶回的最新流行款式。
她滿意地笑了。
“那是因為晨姐你天生麗質,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嫉妒的女人,就是你……”我盯著她笑盈盈充滿幸福的臉,有些苦澀地道出埋在心底已久的話。
“為什麼?”她溫柔的語調,彷彿又讓我回到往日快樂的時光。
“因為你呀,無時無刻都像一個天仙一樣,害我想要追逐你的步伐,卻怎麼也追不上。”
還有一點,因為姚燁曾深深愛過你……
“哪有啊……我說你才漂亮呢,看到那一排男人了嗎?他們的目光可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有沒有覺得中意的?”
“晨——姐。”
“你害羞了?別害羞,快告訴我嘛,我好幫你牽線……”
我無奈地白了白眼,苦笑,周意清病情嚴重,我哪還有心思再跟她調侃,可幸福的人又怎會看得到別人的不幸,“我去拿杯酒。”
陽光依舊是那麼的美好,充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我避開那些道賀的人流走到香檳桌旁拿起一杯窩在角落裡輕呷著酒,面無表情地盯著一片冠蓋雲集。
前幾天,媽終於甦醒了,可她卻死活不願見我和姚煜,從姚燁的口中得知,母親已被疾病折磨得臉色慘白,是那種只有人快死時特有的慘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半,溫柔嫻淑的氣質已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是一口淡悠悠的氣,僅靠氧氣管維繫著生命。
姚震金雖不知道真相,但他仍舊勃然大怒,他赤紅了眼將臥室裡的所有東西砸爛,在我的印象中,從未見他發過那樣大的火,甚至嚎啕大哭,他已經到了臨近崩潰發狂的邊緣。
我卻不敢再見到姚煜,連續半個月都沒去上班,他住在家裡,我就在醫院的臨時住房待著,他住在醫院,我就回家。我們之間僅有的聯絡在此時顯得是如此荒謬,我甚至開始懷疑,他只是為了不讓我迫害周意清才蓄意接近我的,畢竟那一天,我醉了,他可是清醒得很不是嗎?如果能得到我心甘情願的臣服,那麼我便會打消一切詭計多端的壞念頭,因為他是那樣理性的人,必定是很清楚的知道,這就是所謂女人……為了心愛的人可以不顧一切,一往情深。
想問他卻不敢見只能這樣一直壓抑著,怕在他陰鷙的眼低潰不成軍,什麼時候我的膽子竟會變得如此之小?可心裡頭覺得空空蕩蕩的,好像掉了什麼東西,總覺得好空虛、好寂寞,好像全世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一樣。
“姚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忽然,一道深沉細膩的男聲驀地打斷我澎湃洶湧的思緒。
我轉過頭,找尋聲音的來源,看到來人手裡也端著杯子,他眯著眼緊緊地盯著我,額下一條形狀頗為秀氣的眉毛輕輕地挑起,言行舉止間透露出幾分閒適,幾分自在。
那一刻,我沒來由的心顫了下。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雖然我一直知道自己吸引人的目光,但是他這種盯人的看法未免有些失禮。
“我跟李家有生意的來往。”他淡然道,身上不是市儈商人的銅臭,卻有一股濃郁的油彩味。
“今天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吧?”我仔細地打量著他,除了那一次擦肩而過,他的臉,好似曾在哪裡見過?
“華擎澤。”他定定地看著我。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被他盯得渾身很不自在,我假意伸手撫摸自己的臉問道。
“不,姚小姐穿這件伴娘裝,很讓人驚豔,只是臉上的表情過於僵硬冷淡,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鑽石蒙上了些許瑕疵。”他的語氣給了我汪洋大海的感覺,很平靜,卻無涯無垠得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