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要說的話,應當是火山底下潛藏著巖漿般緩緩流動著、但遲早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的——憤怒。
但對於「憤怒」這個情感激烈的詞語來說,太宰治鳶色的雙眼看上去又顯得太過沉靜了。
比如那種早有預料的沉靜。
「你是在說京君嗎?」
森鷗外想起來那個與其他人(尤其是眼前這個人)相比,簡直可以稱得上一句秉性單純的孩子,幾乎覺得自己都要為此事感到愧疚了。
深海京。
兩年前因故而攻擊港口afia事務所的、擁有強大異能力的襲擊者少年,在森鷗外的謀劃之下,最終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一員,兩年以來為了組織鞠躬盡瘁。
戰力方面,也當真是毋庸置疑的強大,作為港口黑手黨對外展示武力值王牌之一,也算是當之無愧。
更可貴的,是他對組織的忠誠。
那份幾近扭曲的依賴程度幾乎無人可比——雖然好像有點過度狂熱?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簡直就是最完美的下屬。
唯一令森鷗外感到缺憾的地方,就是深海京性格太過軟弱了,某些時候甚至比女孩子還要敏感。
那種整天對著實力強大的同僚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同野獸呵護著凋零中的玫瑰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弱點就是【自己的同伴】。
至少,現在的異能特務科,對此是再清楚不過了。
一想到這點森鷗外就分外頭疼。
不過他也暫時也沒想到要怎麼對著那個一臉茫然的孩子糾正這個缺點——對方肯定是乖巧地嗯嗯嗯答應著,然後在心裡把自己罵個半死,最後完全忘記這件事,跑去和可愛的愛麗絲醬一起吃芒果千層。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那種偏於柔和而包容的社交性格,但對於港口黑手黨裡這些一個比一個都要有個性的異能力者們來說,無疑起到了某種緩衝的作用。
其他人暫且不論。
目前最好的例子,就是聽到深海京的名字之後,面無表情又漫不經心地說著「真是蠢到家了」,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那孩子死活的太宰治。
假如說深海京給予他這個首領的,是絕對的信任;
那麼給予作為同伴和友人的太宰治的,也是同等的絕對信任。
不知道當他發現這次受傷,其實大部分原因都是被這兩個信賴之人所利用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想到這裡,森鷗外忍不住再一次地打量起太宰治來。
——看起來似乎比前兩年的情況要好多了,果然小孩子交了朋友以後就是不一樣?
「太宰君難道不是在擔心他嗎?」
「並沒有。與其說擔心,不如說現狀會變成這樣,也有京君的部分過錯呢。」
「森先生,」
被渾身是傷地丟在地上也一言不發,只是用一種極其怨恨的目光盯著太宰治的夢野久作,在聽到深海京的名字之後忽然出聲問道:
「深海先生…也已經壞掉了嗎?」
「……」
哦呼。
森鷗外沒有忽視掉原本面無表情的太宰治,在聽到那句話時微動的手指,和眼裡一瞬間升起的震怒殺氣。
他忍耐著對面前少年這副口是心非的嘲笑,耐心地低下頭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孩童,「並沒有哦。京君的話,應該只有精神刺激過大這一點,大約再休養兩天就可以甦醒過來了。」
噗,鬆了一口氣呢太宰君。
真是的,還是個孩子啊。
「但是你就不一樣了呢。」
「明明只是讓q君解決掉異能特務科的人,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死傷無數的混亂情況呢?」
「……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