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末日般的景象,可唯獨「白色淑女」附近是水銀般的靜謐,甚至連浪花都沒有一個。
彷彿大洪水中唯一的救贖諾亞方舟,又彷彿哈迪斯那幽深冥府中僅存一處可以享用幸福安樂的愛麗舍宮。
「太宰——」
拖長尾音的撒嬌聲在船下響起,被超乎物理的水柱拖舉起來的深海京,正一臉開心地看著坐在甲板欄杆上、彷彿下一秒就能跳進海里的太宰治。
那張偏向於妖異的臉上,是終於可以釋放天性,不用再忍耐限制自己欲求的、那種單純愉快的表情,和後面的慘絕人寰,造成了對於人類來說在視覺和心理雙重意義上,都極為鮮明的對比效果。
「你有乖乖地抱著我的小兔子嗎……啊在這裡,你真是乖孩子——」
祂伸出一隻手,似乎是想去獎勵撫摸對方的臉,可是在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手之後,又一次僵在半空中,最後自己默默地收了回來。
深棕色的捲髮被呼嘯而過的海風吹過,儘管不遠處就是令天地都為之變色的末日,太宰治神情平靜的臉上卻連一滴水珠都不見。
這場「天災」中唯一被神明偏愛的倖存者,並沒有看向這個與「記憶」中的印象彷彿哪裡有些不同,又彷彿從來都沒有的友人,
「這就是京君一直忍耐著的東西?」
「是啊,我現在真的超級開心!」
神祗毫不避諱地直言道,「對於人類來說,看著自己的同類這樣大量死去,無疑是很可怕的吧?」
「可是對於神明來說,要比現在這些人的數量再多翻上一萬倍,甚至十萬倍、百萬倍,才可以讓我稍微聽到他們求饒的聲音哦。」
至於想要打動滅世洪水的惻隱之心?
不多不少,七十億份的悲鳴剛剛好。
祂將自己的手背在身後藏好,然後活潑地圍著太宰治快速繞了一圈,甚至為了避免不小心刮傷對方,還特意收斂起了尾巴上淬毒的倒刺。
「太宰就不一樣了,」
深海京惡意地勾起嘴角,彎著腰居高臨下地靠近男人的臉,卻在對方回首望過來的眼底,只能看到一片空洞的黑沉,
「雖然現在說這個已經太遲了,但如果是你來哀求我的話,還是馬上就可以停手的哦。」
「既不會波及到橫濱,也不會影響這個世界該有的行程。」
祂頓了一下,忽然不再繼續盯著那隻鳶色的眸子看,而是選擇了掠過太宰治的身旁背對著他,
「不僅如此,我以神造之兵的名義向你許諾。」
「往後此生,都永遠戴上被【人間失格】所限制的、名為『異能力』的枷鎖,一輩子都會當你們的『深海京』。」
「我會一直都乖乖聽你們的話,也會努力地學著去尊重生命、祭奠死亡,不再像這樣觸發【另一端神秘】的審判日——哪怕你們所有人,日後都會再一次地選擇與我永遠訣別,這份意志也絕不會動搖更改。」
「你就不來……不來求求我嗎?」
祂越往下說聲音就越小,直到後來幾乎在隔壁的海嘯山崩之下讓人聽不清了。
「……」
聽起來和用天譴神罰來要挾信徒誠惶誠恐地上供祭品,趾高氣昂的神明截然相反,更像是叼著獵物、會圍在腳邊不停地轉圈搖尾巴,試圖吸引主人注意力的小狗呢。
太宰治捏了捏手裡被強行塞過來的絨毛兔子,沒有太多表情地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就……五十萬眼看著也快到了qaq但我保證不會字數超過六十萬的!【下一部呢?】
第三人稱的好處,是講懸念故事的時候會方便一點,比如說你們現在就猜不到傻白咳、鈕鈷祿京醬到底打著什麼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