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君……」
「難不成你還打算反駁嗎?」
在外人看來我大概是吵架上頭越說越火,然而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這份奇妙的怒火就像是一把利刃,將我分割成了兩個完全無關的陌生人一樣。
此時。我就像是半抹靈魂出殼了一樣,面目冷漠地聽著自己對著手機一句一句說出口的,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刻薄又惡毒的陰冷話語。簡直就是將這段時間以來,看著兩個友人在自己面前接連死去的滿腔怨恨,全部傾倒在明明就十分無辜、甚至同樣也是受害者的太宰身上,
「太宰根本也不是真心想見我的吧。」
「……」
手機那邊的人在聽到我的話之後一瞬間沒了聲響。
而他的沉默,卻彷彿是對我這份憎恨惡意的縱容和催化劑一樣。
「現在一言不發又是在做什麼呢,依照你以往對待敵人的手段……難道是在偷偷定位我的手機,然後再準備派出一兩個暗殺者試試水嗎?」
我不應該這麼說。
「你是不是也太小心了太宰?只是定位地址這點小事而已,我還沒有朝你撒謊的必要。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認識了那麼久的老朋友了,就算這麼長時間都沒見,這點信任度還是要給我的吧?」
這分明就是故意在用語言傷害他。
「哦對了,如果是派暗殺者過來的話,記得首先要挑年紀小一點、看起來比較楚楚可憐的小孩子。這樣的話我可以保證至少會給他們留一條命——看在『朋友』的面子上。」
聽到這些話的太宰……會不會感到難過呢?
「京君……」
「我開玩笑的啦,太宰,」我無法分辨他現在是否難過,但是我可以分辨出自己心裡的膨脹惡意,咬著字慢條斯理地說道,「不管來多少人也好,來什麼樣的人也好,我都會一個不剩地殺光。」
那邊終於不再沉默了,有點可憐兮兮地小聲道的:「你還在生氣嗎?」
這不是廢話嗎?
不過既然是一句廢話,那就沒有理會的必要。我無視了太宰的提問,繼續給他做「刺殺深海京的人選分析」,
「……要不你還是把中也先生派過來試試看,太宰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兩個打起來到底誰會贏嗎,我這次可以保證一點都不留手哦。」
「沒有暗殺者也沒有中也,」電話那邊傳來他奔跑而帶起的呼呼風聲,「只有我一個人去找你。」
「你真的要來嗎?」我故意用擔憂的口氣反問道,「會死的哦。」
我知道自己是在遷怒。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是被平行世界的那位心思縝密的首領太宰當面步步緊逼,各式威逼利誘軟刀子割肉,我也能在極度的慌亂之中,憑著對於【太宰治】這個人的親密熟悉而抓住機會,搏出一線生機。
可偏偏對上這位老朋友,我就沒辦法冷靜下來。
其實現在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直接把雖然還在通話中的手機結束通話,然後按照我之前定好的計劃暗步就緒。畢竟雖然我對自己的計劃還是很自信的:哪怕是十個太宰治齊聚一堂,也想不出破壞這計劃的辦法。
但是誰知道他中間會不會給我搞什麼事兒呢。
畢竟青花魚本身就是滑不溜手的代言詞,而這一條又格外聰明。
儘管已經知道所謂的最優解,可我就想挑釁他,刺激他,朝他抱怨這段時間受的委屈。尤其這些委屈,絕大部分都是太宰和他的老師兩個人互相搞事過頭而掃到無辜旁人的颱風尾。即使是剩下的那些,也和這個天天嚷嚷著要自殺的傢伙脫不了幹係……!
給我找了這麼多麻煩,現在我陰陽怪氣地給他捅回去兩刀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