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傢伙,還是老樣子的花言巧語。」
那雙豎瞳閃爍片刻後終於忍耐不住,沒好氣地翻著白眼,撕破了深海京故意偽裝的冷淡假象——只是他這樣宛如從前一般親密而略顯靦腆的舉動,反而更讓太宰治暗中警惕。果不其然的,雖然還是一如既往軟綿綿的說話方式,但是話裡的內容卻讓人不禁心裡發寒,「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這座城市的毀滅已經是註定的。太宰如果還不想死的話,就好好待在這座的席位上,和我一起見證這一切吧。」
「那為什麼京君還不離開呢?你明明知道以你的異能力,接近我的話——」
深海京罔若未聞,他繼續專心致志地用手指梳理著膝蓋上那頭柔軟而凌亂的棕發,太宰治的異能力【人間失格】,毫無疑問此時應該已經作用在他的身上了,可是周圍的海嘯預警報告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種情況的發生,即使是太宰治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異能力無效化……失敗了?」
看到他微訝的表情,深海京像是突然得到預想中聖誕禮物的小孩子一樣,有點得意地翹起唇角,「繼續想辦法呀,時間已經不夠多了。」
「……什麼意思?」
「明知故問麼太宰,」深海京開心地彎著眼睛,可是他的眼睛裡卻看不到一點笑意,「也就是說,想繼續用這種溫和的手段來試探我已經沒有用了。」
「要說為什麼的話,海嘯也好、攻擊的手段也好,它們都已經不再算是異能力,而是源自於我自身隕化的一部分。」
「是太宰的話,一定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眼看著太宰治臉色僵硬地避開他的手,深海京這次才是發自內心地哈哈笑了起來。
以前的深海京很少會像這樣子肆無忌憚般地笑出聲來,那層因為擔憂自身會給給人類造成災害而一直蘊繞在他眉間眼角的輕愁鬱意,在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是他如今終於釋放了真正的天性。這是自從人理以來,就對人類呼吸與共的罪孽充滿殺唸的洪水大災害,此時正將所有的怨恨傾注在面前此人的身上。
「所以說,太宰直接來殺掉我不就好了嘛,說不定我還會像故事裡的人魚一樣變成一堆漂浮在海上泡沫,」那極為旖旎詭麗的面容下,眼角眉梢都充斥著濃厚的惡意,以前那個□□準幹部的影子在他身上彷彿正在漸漸淡去,「怎麼了,看你的樣子……下不了手嗎?」
深海京俯視著躺在自己膝蓋上的男人,四年的時光並沒有為太宰治帶來太多變化,只是以前那個眉眼過分慵懶甚至有些頹廢的少年,如今更加有活力了些……看來他過得還不錯。
這麼一想,深海京的心裡就倏然一軟。
畢竟他以前不時牽腸掛肚的,就是太宰治那因為看透一切而對此世間毫無留念之情的狀況,看到對方現在過得比以前開心了很多的樣子,老實說……作為太宰治的朋友,還是挺為之高興的。
他這麼想著,說話時的語氣也跟著相對應地軟和了許多,「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種東西,但這才是改變目前橫濱覆滅的唯一辦法不是嗎?像是首領或者異能特務科的話,現在一定在繼續準備人手來暗殺我吧,但是他們都太弱了,就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已經解決了不少人了……喏,屍體就堆在那裡。」
那個被深海京指著的角落裡慘不忍睹、血肉模糊,與其說堆著的是屍體,倒不如說那只是一大灘完全看不出年齡性別身份的固狀肉醬,以深海京的攻擊手法來說,真是半點都沒留情。
太宰治是多麼善於捕捉人心破綻的人,自然不會放過深海京在語氣上的細微變化。但他只是瞥了一眼那些斷肢殘骸,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騙人,首領明明就沒有派人來。」
當然,如果是森鷗外本人在這裡的話,這聲「首領」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