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俠今後有何打算?”梁澄不動神色道,眼裡透出適當的關心。
陸重臺閉了閉眼,垂下頭來,原先的少年俠士,前途無量,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得不活在暗處,這樣的落差,陸重臺迷茫了。
梁澄上身微傾,輕聲道:“陸少俠若是不介意,可願隱姓埋名改顏易容,先在我身邊做個護衛。”
陸重臺猛地抬頭,眼裡似有水光,啞聲道:“梁公子不怕惹禍上身?畢竟八荒盟勢力不小……”
梁澄輕聲一笑,抬手拍了拍陸重臺的肩膀,淡淡道:“梁某如今雖已不如往日風光,但是一個八荒盟還是不敢拿我如何的,陸少俠不必擔心。”
陸重臺倏爾動容,面覆感激之色,猛地起身退開一步,單膝跪下抱拳道:“梁兄之義,陸某永記在心,此生絕不相負!”
“陸少俠不必如此,”梁澄趕緊起身,正要上前扶起,卻被一念從身後暗暗拉住,梁澄心中詫異,卻又不好拉扯,於是抬手虛扶道:“陸少俠劍法高超,梁某得此護衛,才是幸事一件,少俠還是快快請起。”
陸重臺也不是黏糊矯情的性子,聞言利落起身,道:“陸某定不叫公子失望。”
“好,”梁澄笑道:“為了便宜行事,陸少俠還是取個假名為好。”
陸重臺:“還請公子賜名一個。”
梁澄沉思片刻,含笑問道:“陸少俠一柄飛瓊劍聞名江湖,瓊臺二字如何?”
陸重臺垂首,聲音微哽,道:“多謝公子用心。”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如今他陸重臺虎落平陽,梁澄一言一舉,無不默默照顧到他的感受,不曾有過一絲輕慢,待他猶如平輩,平心相交,陸重臺不禁感嘆,老天爺待他不薄,在他落魄狼狽之時,能遇如此君子。
這邊陸重臺兀自胸懷激盪,難以平息,一念忽然側過身來,淡淡道:“陸少俠,今後若是見到什麼,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你應該清楚。”
陸重臺正色,“自然,二位一看,便是身份不凡之人,既然不願透露,陸某自不會多問,亦不會隨意猜疑揣測,就憑公子的品格,瓊臺相信公子。”
說完,陸重臺視線下意識轉向梁澄,結果像是看到什麼,微微一愣,眨了眨眼,像是在確認什麼,看看二人身後,又看看一念和梁澄,神色間露出一絲猶疑。
梁澄不解,順著陸重臺的視線看去,入目便是一念掛在牆上的那幅畫,頓時臉色一僵,隨之又是一紅。
他微微移過身來,正好擋住陸重臺的視線,清咳一聲,若無其事道:“若無它事,少俠還是回去休息,好好養傷。”
陸重臺的視線在一念和梁澄之間飄過,一念正好轉頭看向身邊的梁澄,目光如水,清波柔蕩,陸重臺神色間有些恍惚,又有些恍然,發覺眼下情景有些尷尬,於是咳了咳,起身告辭。
屏門被拉開又被闔上,船艙內有些安靜,梁澄起身,往內室走去,不等一念開口,淡淡道:“師兄,今晚我想練功,你回自己屋裡休息。”
世上之事,對於一念來說,只有兩類,一類是想做,一類就是不想做,沒有該不該之說,更沒有要不要臉皮這個顧忌,梁澄哪會是他的對手呢。
一念喊了句“師弟……”,聲音輕輕的,彷彿一聲落寞的嘆息,尾音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顫抖,就像悽風苦雨中,落魄的書生銷立牆外,痴痴地望著牆內,似在等待那一抹稍縱即逝的裙角。
果然,梁澄抬起的腳微微一頓,收了回去,轉身道:“師兄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其實梁澄並非想要隱瞞二人的關係,今後陸重臺跟在身邊,總會發現一些端倪的,但是他覺得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不必刻意隱瞞,也無需故意宣揚,二人眼下身份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