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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溫先生去世之後,大約只有一兩年的時間,子君就代替了溫先生,成為了家裡的頂樑柱。相較於陳媽媽來說,溫太太始終過得很幸福。

溫母是個很溫柔的母親,而陳媽媽,她很堅強。

醫生說陳母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陳永仁當天就非常迅速的退了學。

溫子君不知該說什麼,這種情況下好像說什麼都是徒勞。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閒暇時幫溫母和照顧她的陳永仁送飯,送湯,儘管那些飯菜從來都不是出自她手。

本來因為兩個人關係的變化而開朗了一些的陳永仁,轉瞬間又變回了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不,他的話比以前更少了,只有在溫子君出現的時候,他才會對她擠出來一個笑。

那笑容,真真切切是擠出來的,難看得讓人想哭。

陳媽媽是陳永仁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現在她要走了,陳永仁的悲傷,溫子君幾乎可以想象得到。

醫院病房裡的氣氛,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壓抑。溫子君覺得,陳永仁早晚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她其實寧願他爆發,哭,鬧,打架,做什麼都好,也比他這樣忍著強。

忍,是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心上。

陳永仁從來沒喊過疼,可是溫子君卻替他疼,簡直要痛徹心扉了。

她以為陳永仁會一直忍下去,直到那個噩耗到來。可是就在某一天,他爆發了。

——

在醫院,陳永仁碰見了倪坤,因為不是第一次見面,所以他很容易的就認出來了。

那一天,陳永仁在醫院的水房洗衣服,回來就見到了他。

倪坤就坐在母親的病床前,陳永仁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還是那樣的瘦削,只是比以前更加蒼老。

他身邊有一個年輕人,大約二三十歲,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西裝筆挺,文質彬彬,看起來就像子君的那些同學一樣——衣冠禽獸。

陳母看見陳永仁,臉上流露出緊張的神情,她似乎很怕這兩父子之間碰面,她竭盡全力地叫喊著讓倪坤離開,可是……倪坤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陳永仁。

這次陳永仁看清楚了他的全貌,他臉上的表情,他眼神中的堅持。

腦海中劃過一個畫面,他輕輕的一揮手,滿地的屍體。

陳永熱驀然無名火起。

“滾!我媽叫你走,全部都給我滾!”陳永仁攥緊拳頭衝著那兩人喊叫著。

他睜著雙眼,看著倪坤,眼裡的恨意幾乎要溢位來。就像是一頭猛獸,隨時準備著下一秒衝上來,撕碎敵人的一切。

有那麼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了他,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為他是陳永仁,陳永仁要做個好人。這是母親用一生教會他的道理,所以他不能動手,也不可以動手。他只能咬著唇,血腥味蔓延在嘴裡,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痛。

倪坤彷彿突然被人驚醒了似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側過頭,望了望病床上的女人,站起身。

他叫了一聲年輕人的名字,然後往外走去。

那年輕人的名字叫永孝。

走到陳永仁身邊的時候,倪坤放慢了腳步,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跟他說些什么,陳永仁沒有說話,只是一副備戰狀態的模樣,狠狠地瞪著這個不配被稱為父親的人。

倪坤終於識趣地挪開視線,離開。

他們走後,陳永仁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回頭的一剎那,臉上不由自出地露出驚慌的表情。

來送飯的溫子君正拎著保溫飯盒表情怪異的站在他身後。

——

有人說過,生活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區別在於,我們從災難中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溫子君是認識倪坤的,不單單說他是報紙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