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趕緊把茶盞放好,抬頭有些靦腆地看著娘娘:「那個、那個……」
榮王妃笑容更深,「不急,香香有話呀,慢慢說。」
香香感覺臉頰有些熱熱的。
她微微垂著腦袋,左手捏捏右手的食指,遲疑一會才說:「倩姨,香香擔心茶湯太滿,一隻手拿不穩會灑出來,所以、所以,」她又頓了頓,「香香才兩隻手捧著,祖母和母親都說過了,香香知道不好,會改正的。」
香香說完,發現娘娘和嬤嬤都不笑了,她就不敢往下說了。
然後,她聽見娘娘很肯定地說:「沒事,香香願意怎麼喝,就怎麼喝。」
香香重重點頭,她聽娘娘的。
用了一頓前所未有的美餐,王嬤嬤還向楊嬤嬤要了兩盤小點心,讓阿明提著回去給香香做夜宵。
夜色裡的燈籠猶如淡淡星光,香香心滿意足往春歸苑走。
她抬頭,朝著天空撥出一團團白氣,跳著腳轉圈,想像著自己和三哥哥一樣,是個仙氣裊裊的下凡仙人,自己和自己玩,覺得極是有趣。
她問:「嬤嬤,您剛才和楊嬤嬤是在說芙蓉糕嗎!」
王嬤嬤笑:「是呢,姑娘。老奴還說了,姑娘下午差點扭了脖子的事呢!」
啊,那件事啊,香香有些難為情,馬上閉嘴不說了。
剛走了幾步,前面影影綽綽有燈籠移動。
走進一看,是帶著小太監的皇甫晟。
他穿了一黑色袍子,披著一件黑色大氅,腳步有些快,大氅都半空中在舞動。
王嬤嬤行禮:「三爺。」
皇甫晟只是微微頷首,迅速擦身而過。
香香感覺,白天看到的漂亮仙人,晚上好像成了惡魔。
惡魔除了蒼白的臉,其餘都是黑色的,彷彿曾經融入漆黑的深夜,剛剛回到人間。
但饒是如此,晚上的惡魔和白天的仙人,一樣好看。
香香呆呆地看著皇甫晟背影快速消失在眼前,直到聽見阿明低聲提醒,才知道忘了行禮。
皇甫晟剛回到退思園,就支撐不住了。
將自己狠狠丟進床榻,身體裡亂竄的內息如同翻滾的巖漿,再也抑制不住。
他張口,歪頭「哇」的吐出一口黑血,閉上眼狠狠喘息了一會,才好過了一些。
小德子匆匆進來,遞來一碗藥。
皇甫晟坐起時,已然神色如常,他仰頭一口喝掉。
小德子說:「何首領回來了,主子要不要——」
身體裡灼燒的疼痛稍稍散去,皇甫晟連眼神都是刺骨的冰冷,他緩緩用拇指抹去嘴角藥汁,示意小德子讓他進來。
何進一身血腥,身上多處傷口,雖不是致命,但明顯內息很是紊亂,他抱拳行禮,聲音沙啞:「三爺,抓獲三人,兩人自戕,一人已關入地牢,屬下一定問出解藥所在。」
皇甫晟面無表情地頷首,何進離開。
月升當空。
漆黑陰森的地牢裡,何進坐在滿是刑具的牢房裡,看著手下審問被抓捕的人。
此人一身黑衣已然被血水滲透,一通熬刑後暈厥,又被一盆兜頭兜臉的鹽水澆醒。
「呼……呼……」
黑衣人喘著粗氣,掙紮在生死邊緣。
突然,他低垂的視線只看見一隻黑色的衣袖下,被纏滿了布條的右手。
皇甫晟!
黑衣人用盡全力抬頭,果然,一身黑衣的皇甫晟,猶如暗夜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站在他身前三尺之地。
地牢中骯髒血腥,充斥著刺鼻的味道。
皇甫晟似乎聽不見,也感受不到,靜靜站立,黑衣黑髮融入這漆黑的地牢中,彷彿他也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