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瓊詩頃刻間體會到了徹骨的寒意。
未等她回過神,一隻附有薄繭的手就附到她的手面,將她的手掰開。就在那隻手要離開她掌心的片刻,梁瓊詩突然清醒,那隻手是要拿走她剛剛從自己頭上拔下來的簪子。於是立即反手預備奪回簪子。誰知她一揚手,就觸到溫熱的面板。
梁瓊詩連忙把手撤了回來,她沒想過奪自己簪子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許昭平瞥了一眼梁瓊詩收在袖間的手,輕輕的勾了勾唇角,又掃了一眼剛剛被撞的小太監,眸中有些陰冷。
小太監一下被許昭平銳利的眼神嚇的直抖,立刻‘撲通’跪到許昭平面前,眼睛瞅著地,正準備高呼著,聖上饒命,卻聽到了大太監的一聲清咳,立刻轉呼,“梁姑娘饒命!饒命!奴才知錯了!知錯了!”
梁瓊詩一下愣住了。似是自己撞了人,怎麼有人在道歉,而且自己不是剛剛入宮麼?
大太監見狀,連忙道,“梁姑娘莫要多心。這宮裡,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亂不得規矩。若是主子沒話兒,那便是不能起的。”
小太監聞言便知自己的性命是關係在眼前這位主子身上了,連忙抬頭偷看了梁瓊詩一眼。
梁瓊詩聞言也沒含糊,立即伸直手臂,做了一個起的動作。
小太監看了動作,也沒敢立即起來,膽怯的望了望大公公。
大公公微微眯了眯眼睛,又輕的幾乎不可視的抬了抬袖口,示意小太監起來,然後迅速轉身衝著梁瓊詩稱讚道,“姑娘真是心善。聖上真是好眼光,能在官家尋得姑娘這般的心善的女子。”
梁瓊詩聞言,輕輕的搖了搖頭,心道,雖然眼前這位公公和自己說話一直都是和風細雨的,她卻完全感覺不到可親。這位公公怕是在場地位最高,說話最頂用的,所以一直都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可惜她聽了半天才懂。能放得下架子這還不是讓梁瓊詩最感嘆的,最令她感嘆的是,這公公說話滴水不漏。他和自己說了這半天,表面上都是稱讚自己,實質上裡裡外外都是在稱讚他的君主。思及此,梁瓊詩又笑了笑,這位公公的聲音聽上去也應是四十有餘了,能在深宮裡到這個歲數且地位不低,必然是四面逢源了。然而,被他取走從簪子卻不能不要回來,梁瓊詩思忖半天,還是衝著大太監伸直了手掌。
大太監看著梁瓊詩伸出的手掌,心知是要簪子,可那簪子在聖上手裡,他萬萬不敢去取。斟酌了半天,大太監低聲道,“梁姑娘剛剛取走簪子只是擔心姑娘不小心把這物件折損在手裡。要知道這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呀!”
大太監本是好心,落到梁瓊詩耳朵裡,便變了味道。她以為大太監藉著訓誡不願歸還,只得緩緩收回手中,思慮對策。還沒等她想到對策,她又感到了頭上一重。接著她又聽到一句叮嚀,“梁姑娘可要收好了!這簪子插在梁姑娘頭上真好看!彷彿就是專門給梁姑娘造的。”
梁瓊詩一聽,雖知道是恭維,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凡是女孩家家,總免不了喜歡聽些奉承的漂亮話。
看著梁瓊詩笑了,許昭平也跟著笑了,但猛地響起的鐘聲讓她眉頭輕蹙,似乎要錯過早朝了?
許昭平不敢耽擱,連忙抬手把梁瓊詩扶到轎子上,又衝大太監使了個顏色,示意這裡交給大太監了。然後踮起腳尖,轉身朝著大殿那邊走去。
只是許昭平挪了不到二十步,又轉身朝著梁瓊詩這邊移了回了,她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縱使留了自己最心腹的大太監。
至於早朝。
許昭平看了眼幾牆之隔的黃色琉璃瓦屋頂,誤了便誤了吧。
許昭平站著轎子後方不遠處,聽著大太監喊了一嗓子,“起轎’”。莫名的感覺舒心。那慢慢移動的轎子似乎在告知這許昭平,那個姓梁的女子就要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