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可對人交代的?”段子矜笑意譏誚,“退一萬步講,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真不是她做的?你當警察都是廢物嗎?他們查不出真相嗎?”
“我相信貝兒。”他說,“她不會做出這種沒有分寸的事。”
段子矜的呼吸聲猛地頓了一拍。
隨後,她閉了閉眼,“你出去吧,江臨。”
“子衿……”
“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他眼眸緊了緊,卻上前一步將她抱住她,胳膊用力將她壓進懷裡,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段子矜沒睜眼,月牙般彎彎的眉毛輕顰著,很是隨意的模樣,“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當她是什麼?無論何時何事,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呵。
段子矜睜開了眼睛,褐色的眸子裡沒有波動,寂寂無瀾。
想了想,她卻還是有些話想告訴他。
段子矜望著天花板上的紋路,微仰著頭,語氣漠然道:“江臨,你知道嗎?你抱著姚貝兒離開的時候啊……我就在你身後的那片水裡。”
江臨渾身一震,手臂僵得無法動彈。
“你那時有多緊張她,我都沒法用語言形容。”她笑了下,話鋒一轉,“不過……你知道那水有多涼嗎?”
說著,她稍稍推開他一些,擼起寬大的病服衣袖,露出白希的藕臂上那些醜陋的疤痕。
江臨遽痛,指尖撫上那些傷痕,每一道都加以百倍的刻在他的眼裡,心上。
“我想,你大概是沒有看到我,才會帶著她先離開的。”段子矜繼續道,“我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是。”江臨急匆匆地打斷她,“我不知道你也……”
“所以啊,我起初並不怪你。”段子矜又笑,唇邊的弧度卻涼薄。
起初。
江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兩個字,平平淡淡的兩個音節,碾過他的心尖。
她沒理會他的反應,甚至沒去瞧他,只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會來看我,我知道若是你聽說我落水受寒了,一定會來看我……”
江臨的喉嚨緊得發澀,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停了停,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臉上,含著溫順又淡然的笑意,卻那麼那麼的悲傷。
“你果然來了,江臨。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叫我去替姚貝兒頂罪。”
江臨的眸光狠狠晃動,似山巒傾塌崩裂。
而她,自始至終都只是無波無瀾地陳述著,就是這樣的平靜,卻莫名讓他懷念起她從前對他歇斯底里的樣子。
那時他尚覺得不耐煩,可不耐煩……也好過窒息般的驚懼與心疼。
“你沒有問我傷得重不重,沒有問我疼不疼、怕不怕,沒有問我還有哪裡不舒服。”她說著,眼裡的淚水就掉了出來,“你一見到我,就想毀了我的名聲,去挽救她的名聲。”
段子矜想,她沒有哭。哭和流淚是兩件事。
高興會流淚,悲傷也會流淚,被洋蔥辣了眼睛一樣會流淚。
而哭——是真真正正從心裡往外溢的傷悲,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他手裡的力道險些失控,使了狠勁禁錮住她柔軟無力的腰身,逼迫她的脊背貼在他的身上,半點縫隙都沒有。
好像這樣,兩個人心間的距離也就不在了。
“子矜……”他仍說不出其他的話,只顧著低啞地叫她的名字,一遍一遍、不知疲憊地叫。
可是再怎麼叫,也無人回應他。
…本章完結…
☆、第096章 做個選擇
他的嗓子裡逸出的呼喚聲,低沉暗啞,好像要直直戳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