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答案誰也無法給他。
“弦一郎少爺,原來您在這裡。”邁著碎步的的女人闖進了這片安靜的區域,拉起了他,“家僕們正在四處找您呢。”
他張了張嘴,卻想起祖父的面容,於是順從的站了起來。
他轉過頭,頭一次想要正視這個陪了他一個下午的小姑娘,可是她沒有看他,只是像他之前那樣,低垂著頭,安靜的注視著腳下的那一片土地。
——你也和我一樣嗎?
那句話,到底沒有問出口。
……
真田弦一郎手握竹刀,對準面前的稻草人,狠狠地劈了下去。
“你的心不靜,弦一郎。”
是的,他的心不靜。他默默低下頭去,避開祖父銳利的眼光,夜風拂過他的衣袂,沙沙的竹葉聲映入耳畔,他深呼了一口氣:“對不起!祖父!”
“你應該道歉的物件可不是我。”真田家主一手撐住盤著的腿,慢慢站了起來,他似乎並沒有看真田弦一郎,只是負手站在臺階上,仰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月光,“不要愧對你的劍,弦一郎。誠於己——這點你之前不是做的很好了嗎?”
是的,他做的一貫的好,無論對待任何事情,劍道也好,書法也好,家中的事物也好,學業也好,包括——網球,他始終已經做到了誠於己,無論如何,對於真田弦一郎而言,做任何事情都認真地他,問心無愧。
除了今日。
嘉門真。
房間抽屜的小盒子裡,始終擺放著一塊已經有些泛黃的手帕,一塊被人無意遺失,卻被他撿到的手帕。
素白色的手帕上,只有【真】這一個字。從家中親人的閒聊之中,也可以尋找到那一天來真田宅擺放的小姑娘是誰。那個小小的姑娘,始終在他的心底,合著那句沒有問出口的話語,一同埋葬在那個夏天的金色之中。
假如他沒有再次看見她的話,或許一切就這麼沉寂下去了。
在日本這個君主立憲的國家中,等級,似乎從來就沒有消失過。或許對於真田家而言,已經逐漸學會了入世兩個字真正的意義,學會如何去融入這個階級不再如此分明的時代,可是,京都的嘉門家,歷史幾乎可以追溯到平安京的時期,那些古老的歲月,已經教會了這個家族固執的守舊。
嘉門真。
京都女子學校的學生,成績出眾,家世出眾,就連行為舉止,也不得不誇讚一句是世家模範,唯一能夠指摘的,無非是她過於冷淡和高傲的姿態,對其他人的漠視和自我的封閉。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整個人簡直及其契合了人們對嘉門家的想象,以及外界對於京都女校的大致印象。
真田默默閉上了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
今日在比賽時柳蓮二的略顯冷淡的聲音似乎仍在耳邊迴響,為了這場英語競賽,柳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研究對手的資料,京都的嘉門真當然是其中一位。
然而他聽見這個名字時下意識的一頓還是沒能逃過柳蓮二的注意。
——“真田,你似乎認識嘉門真?”
——“不。”他低聲的說,默默拉低了黑色的帽簷。
他當然不認識嘉門真。也曾經試圖和祖父一起拜訪嘉門家——出於一種不知名的心思,然而從來沒有遇見過嘉門真。就像是命中註定的一樣,他看見不知名的鳥兒撲稜稜飛離了這座充滿古意,也滿是衰老的庭院,他聽見嘉門芳子寡淡的聲音,就像是古宅裡那潭水,安靜的拒絕鳥兒的停留。
嘉門真被她的父母帶走了,對於芳子夫人而言,是一種似乎早已被預料到,此刻如期被印證的背叛,並不值得有任何的驚訝。
——“我只期望她不要在外面給玷汙了嘉門家的門風。”
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