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將軍身為男兒,如今已然二十出頭,猶不近女色,也不曾聞他有斷袖之癖,莫不是不能人丨道吧。”崔窈將那幾個字壓得極低,說罷便笑了:“你看,你們兩人,可都是被大家嫌棄的人物了呢。”
“是啊,一個未嫁*的,正好配一個不能人丨道的。”秦念卻笑不出,道:“我也是賤催著,何必問五嫂這般自己噁心自己的話兒——我走之後,那徐三娘難道不曾編排我行止有虧?”
“你也莫說五嫂言辭不寬,你千里跟去邊關,便是阿爺與聖人為你尋了探看兄嫂的由頭,到底是不是行止有虧,你也明白的。”崔窈道:“只是你這回子立下功勳,人人皆知翼國公府又出一位忠勇的女將軍,卻也不便再用不知事貴女的眼光看你。”
秦念默然許久,道:“那他們當如何看我?”
“他們如何看你,我是不知。你五兄說,多有人向他打聽七娘在府中時是否也悍厲驃勇呢。”崔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極有趣的事兒,她拉了秦唸的手,道:“郎君們很是憂心白將軍婚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你知道的,他不近女色,郎君們也疑心得很呢……”
“這與我何干?”
“郎君本事不濟,娘子英勇爽快,你看這日子如何過?”崔窈臉蛋兒浮上紅暈,這玩笑太過傖俗,便是當著閨中密友的面來開,也頗顯下作。
秦念也忍不住笑了,嗔道:“五嫂你不為我撇清也便罷了,還打趣我。我哪裡是個英勇的,我若是英勇,早就把那去徐三娘面前嚼舌根兒的賤婦送去給廣平王做伴兒了!再說那白將軍……這……這事兒說的……彷彿誰試過似的!”
“便正是誰都不知曉,才……”崔窈低聲道:“阿念,五嫂同你說一聲……那……男子這上頭,是禁不得比的。你先前也嫁過人,若是白將軍果然……你……可不能同旁人說啊……”
秦念又羞又惱又想笑,抬手打了崔窈一下,道:“五嫂!這般事兒,誰拿去說嘴!”
“郎君待你好才是真的。”崔窈捱了一下,倒也不惱,這一回卻是正色道:“過不得一個月便到了日子,你可想過,日後要怎樣做那白家的夫人?”
“這……”秦念搖搖頭:“夫人還能如何做?無非是管著家事陪侍夫君,孝敬長輩友愛弟妹,大不了再同別的貴婦們走動走動……”
“這是太平夫人的做法。”崔窈道:“可是,若是不太平呢……”
“不太平?”秦念一怔,道:“白將軍那邊,爺孃都沒了,還能如何不太平?”
崔窈張了口,想說什麼,終究嘆罵道:“你這人物啊!連夫家是何等情狀都不知曉!我若不說給你,由著你一眼黑的過去,誰知曉得罪哪門子瘟神呢。”
“誰家的瘟神還能比廣平王府的那位老夫人……”
“白將軍府上的,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崔窈搖搖頭,道:“他爺孃都沒得早,可是家中那位庶母管著府上堪堪二十年了。我聽聞,便是白將軍的伯父,也休想從他們府上拿走半匹布帛一個銅錢的,那位庶母,只怕也不易對付。”
“再不易對付,也是庶母。”秦念道:“我敬重她些便是了——嫡庶之別,她還能為難了我不成?”
“聽你這般說,便叫我不放心。”崔窈嘆道:“左右你也要多當心!她們是不能將你如何,然而叫你吃些暗虧,又是氣炸了心也奈何不得的。”
秦念點了頭,笑言:“五嫂也不必為我擔心。秦念這兩年,什麼虧沒吃過。左右人在做事兒天在看,心存善念的人,便是吃虧,也吃不了太多。”
“哦,對了,還有一樁——”崔窈道:“我聽聞,白將軍父親名下的幾個莊子目下都是他那位庶母管著,年年通告族中的貢進都比一樣地界的莊子低許多,你到時候可要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