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怕崔窈看的——她心底下真真是有些慌了。崔窈今日所說的那些舊事,實在是出了她意料了。倘若白琅如今不待見李氏只是因了李氏昔日對他不甚親近,那倒也無妨,左右庶母嫡子不對付也不是一家兩家才有的事兒。但這偏生極可能是做婢子的謀害了主母的一樁罪案……
若是不想,尚且無妨,一想,便覺得心口子有一塊兒提了起來。
李氏能害死主母,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白琅若是知道此事,能和殺母仇人這樣平和的相處,心底下能壓住多少仇恨?便是不說這一些——單是想想人心叵測,她便得再掂量一番這一遭回府的打算。
她原本是想暗示一番脈脈和殷殷的爺孃,使他們同做女的說不要肖想郎君。然而此刻回頭看看這打算,卻是處處都不妥。其一,她高門大戶千金的身份,和一對年老的奴婢說這個,實在是太過跌顏面;其二,便是她想個法子,將事兒說平了,又如何呢?她們不可以當著面兒對不住她,可心底下難免有怨的吧?
叫人生了怨懟,事情便不算做的十分完滿。雖然她想著脈脈與殷殷決計不是如李氏那般森然可怖的人物,但到底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她心思動著,崔窈卻是不滿了,道:“阿念,敢情你來我這裡一回,便是來發呆的?眼珠子直直的!”
秦念應過神思來,方賠笑道:“好五嫂!我心裡頭有事兒呢,才出了一會子神……您沒有惱我的意思吧?”
“有事兒?”崔窈笑一聲:“你家裡頭又沒個婢妾弟妹的,有什麼好掛心?難道那老婆子還能算計你腹中的金玉兒不成!不過啊……我倒也有些想法,說給你聽,你可別笑。那人自己是借了你阿家有身孕的當兒爬上來的,如今郎君待她與她小娘子皆不甚親厚,她會不會念著故技重施,再……”
秦念先前只想著不要叫脈脈跟了白琅,全然沒想過李氏那邊兒,叫崔窈這一提點,臉上堪堪變了顏色,道:“這……該不會罷?”
口上雖然這樣說,她心中卻是憶起了舊事——哪兒能忘掉呢,白瑤那心心念唸的好表姐晚兒,不就是李氏的孃家侄女?倘若白琅當年心思不定,又或者晚兒手段更高一些,真叫他得了她去,只怕自己沒進門,府中便很有幾個庶子庶女等著了。
李氏當著她的面口口聲聲罵晚兒教的不好,沒有廉恥,四處走動勾搭郎君——可這話是誰說的也該看看情形啊!當初若不是當權的李氏默許,那一個歌姬,敢把白府當姑母家往來?做姑母的趁著主人有身子當了妾,侄女又是這般,明擺著上樑不正下樑歪。
如今晚兒雖然沒了,可誰知曉李氏還有沒有些甥女侄女,朝兒暮兒的?
再退一步說,她防得住脈脈殷殷,如何能防住這天底下所有能看上白琅的未嫁女?上等門戶的千金自然不樂意給人做妾,可那些一輩子能給個官身郎君做妾便是燒了高香的賤戶女呢?白琅這樣好顏色好前程,除了一旦打起仗來可能為國捐軀之外,哪一樁不是個得人心的好郎君!
“不會?你臉兒都白了!”崔窈咯咯笑道:“你要是要防著李氏呀,就把今兒我說的和白將軍透個口風,他自己會查。到時候……”
“他與李氏原本也不甚親近的。若真是李氏送了人來,他只怕是不肯接近,但……若是旁人呢?五嫂,我真有些怕了,倒不是怕有誰敢對我下心思,只是我捨不得他……實在是沒法子想若他和別人親近我該怎麼好!”
崔窈先前只是打趣,聽了秦念這般說,卻是一怔之後笑得眼兒都眯了:“痴兒!他寵著你呢,若是尋常男子,誰沒個通房妾室卿卿嬌嬌的?他這還沒同旁人做什麼,你看你,你這樣兒……你也是個國公府的千金?趁早收了罷!我只同你說兩條,我阿孃教我的,你聽了下一回可要拿些好東西來孝敬我!”
秦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