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殷殷出去之時,頗帶了些鬱郁不安的神情,卻偏又聲聲叫府上的人不得慌張——其實見得這樣聲勢,不知情的人哪兒有不慌的?而禁足令只是發給秦唸的,卻沒有不許將軍府裡別人出去,更沒有不許白家和秦家的族人進來……
但偏生,秦家的僕役向將軍府裡送東西從不曾斷過,白家的卻是一個人都沒有來的,聽聞還頗有人背後說道秦念初嫁時便驕慢得很,有這一天也算是罪有應得。
這些背後說的難聽話,依例自然是遲早要傳到苦主耳朵裡頭去的。秦念聽聞了,卻也不怎麼動怒——白家的族親們現下疏遠她那才是人之常情,只是再過幾個月,白琅的職田送上東西來,他們可最好不要來她面前裝親熱!否則她真能放狗將他們咬出去。
而其實她也等不了幾個月了。宮中時不時有人來“監看”她改過自新的情形,要聽到的訊息,順理成章便能傳到她一個人耳朵裡頭去。
——那一日,皇帝沉著臉不顧宮女阻攔衝進了皇后寢殿,大發了一通脾氣,直斥秦念沒規矩。而皇后被生生驚醒,好容易明白了君上何意,竟也不顧重病毀了顏面,強自掙扎起來,淚流滿面求皇帝放自家幼妹一回。
萬幸皇帝死死咬住了秦念先前與他商議的用意,絕不鬆口,順便還提了提“秦念這般沒規矩的人如何能教好小殿下,她連徐才人一半兒的知書達理都夠不著。”
秦皇后果然如秦念所想的要強。她怎麼能留著自己的骨肉到徐氏手上?見得夫君大發脾氣,幾乎是變了心肝的模樣,她便是以為自己快要撒手人寰了,也萬不敢就這麼死了啊。
於是這些日子裡,她用藥用飯皆比先前好出太多。聽宮中的來人道,她臉上竟有些肉了。
秦念自然是欣喜的,然而欣喜之後,心中卻隱約有點兒酸。
她瞭解阿姊,才敢出這樣的主意來……秦願這一世,活得多累啊。她身上的擔子,重得連死都不許她死。
細細想想,阿姊承擔的當真太多了。
秦念可以任性,可以隨心,有的是人會護著她,隨著她,可秦願不能。
她與堂兄相悅不能相伴,做了皇后身子偏又撐不住後宮的勞頓……她那樣的人,或許若不是秦家的長女,會活得比現下好很多吧?
可世上哪兒有或許呢。她既然在那個時候出生了,便註定要咬著牙,活得比誰都頑強,比誰都長久才行。
第 092 章 偷聽
秦念再見到阿姊,已然是一個多月之後。這一回她入宮;再也不能如上次一般“囂張”;反倒是小心翼翼繞著人溜進殿內——實在是有些像只鼠。
而秦皇后看見她,也是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嘴唇顫動;半晌才道:“你怎麼惹著她了?真真是個沒用的女娃兒;你……”
秦念抿了嘴唇,道:“我是還沒到阿姊這裡,便碰上條惡狗攔路。誰知曉這惡狗原是有主的呀?”
秦皇后又是想笑,又是想怒:“你,你還不知悔改!這是宮裡頭,由得你胡來?我聽說,你把她的宮女打傷了,難怪聖人要惱你——這一路來,可有人發現你沒有?”
秦念這一回進宮,本來就是應了阿姊的心願,“偷偷摸摸”來的,說起來自然是不能叫人看到。可其實,她就算叫人看到了又如何?
她進宮,是皇帝遣車駕去接的。用的乃是長公主的車駕,誰能看出端倪來,便是看出來了,又有哪個敢多嚼舌頭?
可這事兒偏生要瞞著皇后,秦念便道:“阿姊放心,我這一路小心著呢,沒叫人看到的。”
秦皇后這方才稍安了顏色:“你這……你太不叫人省心了。聖人還說,若是我沒了,叫你照顧兩位小殿下,豈不教得不懂規矩了!你……若我果然挺不過去,我那兩個孩兒,難道交給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