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死了,這瘋子就將所有的遷怒都發洩到了沈肆身上。他逃避林綺的死,急於抹殺掉和沈光宏有關的一切,也要利用沈肆霍家長孫的身份,去老爺子那兒謀取最後的利益。
可他沒想到,沈肆的骨頭比沈光宏還硬。他根本不願承認霍家的血脈,只想繼承沈光宏的武術之路。
霍鈞想過很多辦法,可哪怕挨著最狠的毒打,哪怕肋骨斷了奄奄一息,這少年也依舊倔強地站著,將帶血的拳頭狠狠砸回霍鈞臉上……
童妍的出現是穿透黑暗煉獄的一顆小行星,是最溫暖美麗的意外。
沈肆曾以為沒有童妍自己也能過下去,就像以往九年一樣。可是不行,沒有她就是不行。
所以,他追了上來。
天橋上,沈肆平靜地說著這些。
童妍聽得眼眶濕紅,像是溺水之人般難以呼吸。
記得小時候,周嫻也曾提過那麼一嘴,說沈家那孩子和他媽媽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漂亮,怎麼就一點也不像沈光宏呢?
童妍也曾疑惑,沈肆長得那麼好看,為什麼偏偏有那樣一雙淡漠清冷、極具侵略性的眼睛?
直到那天在學校見到霍鈞,她才模糊意識到沈肆的眉眼遺傳自誰。
在五樓的洗手間,她聽見霍鈞對沈肆說的那些話,其實已經大概猜到沈肆的身世不簡單。但她不確定,也不敢問,何況她在乎的是沈肆這個人,而不是他的家世……
卻沒想到,真相比她猜測的更為殘酷。
身為聽眾的自己尚且如此難受,那九年來經歷著這一切的沈肆,該是多麼辛苦絕望呢?
童妍不敢想像。
萬家燈火成了虛幻的背景,沈肆動了動手指,想去摸兜裡的煙,可看見童妍泛紅的眼睛,又止住了動作。
「你就是因為這些,所以才不肯承認喜歡我?」童妍眼裡泛著水光,哽聲問。
沈肆抿著唇線,抬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濕痕。
半晌,他緩緩收回手,拉下外套的拉鏈。
深吸一口氣,少年發白的指節一寸寸捲起t恤的下擺,將腰腹上的舊傷生生展露在童妍面前。
清冷的月光照著泛白交錯的刀傷,烙在結實起伏的腰腹肌肉上,顯得觸目驚心。
「這是十二歲那年,我拿刀反抗霍鈞時留下的。」
沈肆孤注一擲,盯著她的眼睛問,「害不害怕?」
十二歲……那變態怎麼下得去手!
「我不怕。」童妍搖了搖頭,上前一步抱住了沈肆裸-露的腰肢。
她心疼還來不及,怎麼會害怕?
沈肆低著頭,僵著沒動。
他像個亡命的賭徒,丟擲自己的全部籌碼。
「我最開始打架是為了反抗,但後來……後來漸漸的,我發現自己的性格不可控制地,越來越像那個人。」
他的嘴唇微微發白,嘶啞道,「我媽說得沒錯,我的身體裡流著瘋子的血。遲早有一天,我會變得和他一樣骯髒……」
當骨子裡偏執暴戾的血脈被喚醒,屠龍的勇士終將變成惡龍。
他幾乎把心剖出來捧到她面前,就差指著累累的傷痕問她:這樣骯髒的我,你還要嗎?
「不是的,沈肆。他是他,你是你。」
童妍抬頭看著沈肆微紅的眼睛,焦急而認真地說,「他的力量只會用來傷害人,而你的力量卻是用來保護人,怎麼會一樣呢?」
「可我沒有保護好媽媽,也會將你拖入深淵。」
「我不怕。有你在的地方,就不會是深淵。」
聽到這句話,少年繃緊了身形,用壓抑到極致的嗓音掙扎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童妍將他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