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了?」
童妍額發滴水,不可置信地問:「他去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女人哐當關上了門。
童妍站在原地,有一瞬的茫然。
頭髮和衣服濕了,有點涼。感應燈亮了又滅,樓道里靜悄悄的。
再也沒有一個少年裹著滿身寒氣出現在樓梯口,用沉默深沉的眼神望著她。
童妍站了很久才想起兜裡的手機。
她咬著唇給沈肆撥了個電話。
嘟嘟——
在撥號自動結束通話前的一秒,對方接通了電話。
但對面很久很久沒有說話,童妍只能聽到呼吸夾雜著微弱的電流聲傳來。
「沈肆?是你嗎?」
童妍嗓子發緊,啞聲問,「你在聽嗎?」
幾秒的空白,那邊輕輕地「嗯」了聲。
熟悉的、低沉的嗓音,童妍幾乎落下淚來。
還好,還好,他沒有出什麼事。
她紅著眼睛,憋了很久才說:「我看到你的錄取學校了,是不是弄錯了?」
童妍懷揣著一絲希冀,靜靜等待沈肆的回應。
但很快,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沈肆告訴她:「沒有錯,是z大。」
「怎麼會呢?是第一志願沒有錄上嗎?」
想了想,童妍又努力撐起一個笑來,「沒關係,還有時間,我可以改志願。實在改不了,大不了我再……」
「妍妍,我說過,不要因為我而束縛你前進的腳步。從今往後,去過你想過的生活,也……」
他停頓了一下,「也忘了我。」
「什麼意思?」童妍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不是因為冷。
她語文理解能力一向是強項,可現在腦子就像是宕機似的,理解不了沈肆這句簡單的話。
「還記得我說過的麼?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活在黑暗裡……」
「不管你在哪個世界,我可以陪你一起!」
那邊是很久的沉默。
童妍又低頭重複了一遍,帶著鼻音輕輕說:「我可以陪你一起的,沈肆。你看之前那些日子,我們不也過得好好的嗎?」
手機那頭有一聲壓抑的氣音,很短促,童妍甚至來不及分辨是風吹過還是他呼吸哽咽。
「一點都不好,童妍。」
沈肆的嗓音很啞,像是吞著冰刃。
他將這一個月來的傷痛和恐懼攤開在她面前,告訴她:「一個無權無勢的高中生,骨頭再硬有什麼用?霍家只需動動手指就能將他碾死。這幾個月來,我每天都在提心弔膽,怕霍鈞出現,怕小斂和你出事,這樣的日子已經夠了。」
「沈肆……」
「繼續在一起,我們誰也救不了誰。童妍,我的人生已經是這樣了,但你還有機會,你以後……會遇到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
沈肆頓了頓,艱澀道,「抱歉。」
這算什麼?
之前為了b大而奮鬥的甜蜜都是假的嗎?
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為什麼每次她以為可以觸及幸福的時候,總是會戛然而止?
童妍看著結束通話的電話,呆呆站在樓梯口。
雨聲淅淅瀝瀝,她眼睛裡也下起了雨,面對那扇永遠不會再開啟的厚重的防盜門,好像忽然間失去了容身之所。
太突然了。
是噩夢沒醒嗎?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童妍一遍一遍問自己: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可是沒有答案,她找不到答案。
……
去往機場的小轎車上,沈肆握著手機,額頭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