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雲離開了黑子的房間,關於整件事情他一個字也沒有說。顏兒知道,他就是那樣一個人,若不想做什麼你便是哭爹罵孃的也沒用,無奈之下轉過身子。眼光瞥到黑子一直護著的那把寶劍,或許此劍有什麼稀罕或者秘密?她上身使勁前傾,踮腳向床內側伸長手臂,小心翼翼地解下懸掛的劍。
劍鞘黑中透亮,有著墨綠和淺黃間隔的花紋,並無特別之處。
她運力抽出寶劍,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稍過片刻,亮白的劍身竟然生出汩汩的暖氣直抵至握劍的右手。
細看劍身外側,上有“流熒”二字。不消說,此劍名為“流熒”。劍身長僅二尺有餘,劍鋒看似並不銳利,卻隱隱有著破殺百兵的劍氣,這劍本不是對敵破招時所用,除了拔劍時的奇異感受,也並未見有什麼奇特,細細的左右又檢視了一番,仍沒發現什麼,顏兒重新插入劍鞘,將“流螢”置好。
黑子是有著十幾年武功功底的人,論功力積累的紮實程度,顏兒也是比不上的。化了大夫開的湯藥,又是沉沉昏睡了一天。
驀然睜眼,瞳仁內立刻印入一個影子,那是趴在床邊歪頭睡到身側的姐姐。眼珠轉了幾下,立刻意識到自己是在哪裡,被流星錘偷襲倒下的時候,他聽到流行雲的驚喊。
心中湧起一股溫暖,她似乎守候了他很久了,有些累,所以睡的很香,嘴角還隱約流出一點涎水,鼻翼輕翕著,身子隨著均勻的呼吸有著些微的細小起伏,只是神態上似乎還留有對誰的不滿,一點也不放鬆。
從他四歲時看到她傻傻的對著他笑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他的責任。
自從三年前她醒轉過來,他慢慢的發現,她開始成為他的主宰。她自己完全沒有覺察到,她周身所散發出的光芒是多麼奪目。她在書院裡以一個男兒身出現,也同樣魅力四射,無論她讓他幹什麼,他都願意去做,可是——她想設招親擂臺?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重錘擊胸的沉悶和壓抑,比六鬼的流星錘還要猛烈和沉重,那力度一下下的敲擊在他的胸口,讓他哭不得喊不得嚷不得叫不得,他能怎麼辦?
所以,他第一次沒有聽從她的命令去幫她守擂,他去找了流行雲,他也第一次為自己有這樣的行為而無法原諒自己,他甚至不敢再去面對她,所以,當流行雲問他:可願意一起去琅琊莊時,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當然,他點頭還有更圓滿的理由,他和流行雲有著共同的仇恨。
但是,如果不是因為避她,或者他心中的仇恨就還沒有這麼快的冒出來,也或者,那仇恨已經被她穩穩的壓制住,此生再無翻出生天的可能。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黑子趕緊扭正了腦袋,將已經伸出被子的胳膊縮回去。
“成直弟弟,你醒了?”蘭兒移步進來,端來一碗飯,“是你愛吃的湯圓,大夫說你今天可能會醒,我進來看看。”剛才,她才進門口,就看見一雙深情凝視的視線迅速轉移了方向。黑子有著這樣的心思,在蘭兒看來對顏兒是一件好事,可對他自己就未必輕鬆。顏兒的將來,儘管蘭兒不能預測,但她也知道,這是黑子的一條很辛苦的路。
“謝謝,我還不餓。”因為多日未進米食,黑子乾裂的唇因說話的蠕動而裂開一條細口,有一點鮮紅的血珠溢位。
“呃,好香啊?!”飄進鼻孔的香味刺激了睡著的人,她抹抹嘴角坐直身子,雙眼迷糊的看看眼前的兩個人,突然大聲道:“哈,黑子,你醒了!”興奮的站起來,卻因為動作過大,掀翻了身下的椅子”。
“等我回頭有話問你!現在餓了,你不吃我吃好了。”她左手搶過蘭兒的碗,右手拿著湯勺,四五個湯圓,連嚼都未細嚼幾下,眨眼就囫圇著嚥下去了。
“蘭兒,你記住啊,病人呢,腸胃都是虛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