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自己鮮少喜怒形於色,幼時也不曾多言語。然而眼前的這個孩子,襁褓中的時候還會在離開他身邊之時抽噎,如今卻半點表情也無了。於是葉孤城就隱隱覺出一些不妥來——他的師妹年近五歲,卻一句話也未曾出過口。不僅如此,小小的孩童彷彿就像與世界隔絕開來了一般,對外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白雲城的五年,他親自將這個孩子養大,穿衣餵飯什麼的都做得純熟。人心非木石,他將稚子的全然依賴都看在眼裡,又豈會對這個小師妹半分情分也無?
許多次被小姑娘的眼淚磨得實在沒了辦法,冷清如葉孤城也只能暗自嘆息一聲。
罷了,就只當是養了個閨女罷。如此一來,對於小姑娘除了他以外不讓旁人近身的行為,葉孤城選擇了無聲的縱容。
明明他的小師妹是會哭的,所以葉孤城可以確定她並非聾啞。只是五歲仍不開口,僅此一點,就讓葉孤城的心不由的懸了起來。
並不知道自己的師兄如何憂心,如今這個瓷娃娃一樣做小道姑打扮的小姑娘只是乖巧的坐在葉孤城的膝頭,微微閉著雙眸,似乎在冥想一般,一如往日,並無特別。
她的手搭在葉孤城的劍上。
那是一柄和雲水劍不同的劍,劍身三尺有三,淨重六斤四兩。昔年白雲城偶的寒鐵一塊,由鑄劍聖手柏青苦心鍛造五年乃成。對於天下之人來說,這是絕世神兵出世,然而對於葉孤城來說,卻是舊友相逢。
當年葉孤城由純陽入世,以期突破瓶頸。瓶頸突破的時機可遇不可求,如今五年已過,葉孤城的劍招以紫霞功為基礎,融匯飛仙劍法與純陽劍訣,變得越發迅疾雄奇,可是若說突破,卻恐怕仍舊差了些許機緣。
如今,這柄海外寒劍精英正安靜的被擱在葉孤城的膝上,被一雙嬌小綿軟的小手輕輕覆住。那雙手非常白皙,上面的五個小肉坑坑生的很是討喜。就是這樣的一雙小姑娘的小手,覆在當世最鋒利的長劍之一之上的時候,卻不顯得絲毫突兀違和。
她的手腕上的紅痕流轉如昔,白藍相間的道袍生生的將小姑娘的眉目顯出幾分飄渺的仙氣來。
葉孤城並不急著教她習劍。相處日久,葉孤城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天資絕頂。他本就是得天獨厚之人,開蒙之時習劍兩載已經抵得過旁人十年之功。然而膝上的小女孩舉手投足之間自帶的凌然劍意卻讓葉孤城意識到,她並不需要習劍!
是的。不需要。因為用劍對於她這個小師妹來說,就宛若呼吸一樣自然。劍招隨時可學,可是劍意卻全靠領悟。有時候葉孤城環抱著懷裡的小姑娘,卻恍然覺得自己抱著的,是劍中百年涵養出來的精魄。
他是一柄劍,是破盡風霜前塵的拂世之劍。而他的小師妹亦然。只不過與葉孤城不同,懷中的孩子尚未識劍便已懂劍,全然的天然無垢。
——因為無垢,所以無掛無礙。雖然無鋒無刃,卻依然無堅不摧,無往不利。
所以葉孤城並不著急,只待小師妹年歲漸長,他自然而然的將她引入劍途便足矣。
只是,葉孤城也知道慧極必傷的說法,天道若別有賦予,恐怕少不得索取一二。萬一……他家小姑娘年近五歲卻依舊不開口,葉孤城不得不對此上心。
在遍尋白雲城之中的名醫診治無果,葉孤城開始自己翻閱典籍。偏偏這個時候,有人輕輕的叩了叩他的書房房門。那聲音雖然隱忍剋制,然而卻略微有些不同往日的急促。
葉孤城略微示意,浮雲十二衛之首的問劍便疾步而來,在葉孤城面前單膝跪下,迅速說道:“城主,水匪來犯,已至城門。”
葉孤城並無驚色,此時他已經洞察先機,白雲城周遭已有部署,決然並非他前世之時的倉皇應對。而他之所以等待周遭水匪結成氣候,不過是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