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具之下,段曉樓面白如雪,額際冒出豆大的汗珠,雙目眯作細長狀,聲音冷如碎冰:“廖之遠,你什麼意思,你要與我為敵嗎?”
“什麼意思……”廖之遠彎下身子,薄唇在何當歸的額際扭成惡意的弧度,熱氣噴在她冒虛汗的額頭上,形成冷熱交替的刺激。他輕緩地發問:“我碰到你的胸口了嗎,小師妹?”只得到一個扭開的額頭作為回答,他又問,“你傷在哪兒,又毒在哪兒?我雖然從沒幫人解過寒毒,不過今日新認了個小師妹,見面禮一定不能少……”他將她纖細的手腕拿到眼前研究一下,驚歎道,“三年前不會武功的你,如今內力竟不在我之下,真是一代神奇的武學奇才。你哪裡覺得不舒服?師兄幫你。”
何當歸極度厭惡現在的這個廖之遠,方才在這間房中,隔著兩層門聽到對面房中的聲音,她甚至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因為上次見他,他還沒變成現在這種可怕的緊繃狀態,彷彿周遭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就能刺激到他。廖之遠又吃錯了什麼藥?
上次同青兒一起見了她的兄長一次,雖然後來鬧得不歡而散,廖之遠被青兒撓破了桃花臉,更被青兒僱來的高絕揍青了眼揍紅了鼻子,憤然回京去了。儘管如此,儘管廖之遠當時對她的態度也不友好,還用一些刑具和上刑的話嚇唬她,可那時候的他,也不似現在這樣,揣著滿滿的惡意,以及憤恨。彷彿,他恨的不只她一個人,而是這天下間所有的女人,只要從他眼皮子底下經過,就犯了他的忌諱,踩上了他的老虎尾巴。
短短數月的時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將他變成現在這副一點就著的模樣,她實在沒工夫也沒興趣知道,畢竟他從來都算不上是她的朋友,他只是她最好的朋友的一個不友好的家長。所以,既然他眼底下揉不進沙子,既然他不預備讓她渾水摸魚,那麼,她也只好“坦白從寬”了——
“廖大人請放手吧,我沒有哪裡不舒服,如果你鬆開手,我會覺得更舒服,”何當歸平靜道,“沒錯,我三年前不會武功,經過三年勤奮的修習,現在小有所成,當然了,跟我本人的天賦也是密不可分的。只是不知道,我身懷武功,犯了廖大人您的什麼忌諱?您是覺得女子沒有資格習武,還是我天賦異稟,讓大人你眼紅嫉妒了?”
廖之遠在她頭頂大笑,卻只有發笑的動作和氣息,聽不見笑聲,半晌,等他笑夠了,方搖頭嘆道:“我當然眼紅,小師妹,每次一見到你,我的眼睛都是紅的,胸口都是燙的,真的,不信你摸摸看。”說著拿掌中素手印上他的胸膛,那素手縮成了拳頭,極力向後掙動,可脈門被制,掙動的後果就是疼得何當歸眼冒淚花。再其次招致的後果,就是段曉樓連咳不止,雙目死盯著那一隻扣住雪膚皓腕的大手。
“山貓!”陸江北終於開了尊口,“我真沒有騙你,我接到線報,說十里坡之外有異動,而且來的人不止一撥,初步估計全是勁敵。經過昨日一戰,我們損折了半數以上的好手,如今咱們四人之中,只有你我還能打頭陣,你還要把精力放在糾纏這些事情上面嗎?”
廖之遠充耳不聞,硬壓著那隻雪白小手緊按在自己胸口上,輕笑調戲道:“來,你的不能摸,我的卻隨便摸……別弄得自己一副好委屈又好無辜的樣子,把你的兇悍模樣拿出來給我們瞧瞧,你單獨對著杜堯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掉眼淚、博同情吧?何小師妹,你下手可真夠狠的。”廖之遠說著這話時,空閒的那隻手抓住少女如今那一頭已及膝長的烏亮青絲,在他的手腕上連續纏繞了七八圈,而後只是不輕不重地扯動了一下,立馬就將少女扯出更多的淚花。
“夠了,山貓,真的夠了。”陸江北冷冷喝道。
“夠了?”廖之遠猛力搖晃一下手裡的人,大聲詰問著,“她對杜堯做了那種事,抬手便毀了他的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