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此時一定對她失望透頂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屋外已是夕陽落幕。忍受整整一日的飢餓與寒冷,她不免有些意識混沌,昨晚一夜未眠,今日又遭受這等侮辱,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摺磨,讓她漸漸支援不住,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迷糊之際,鐵鏈晃動聲緩緩傳來。
吱嘎的門顫顫開啟,傾瀉而入一室的夕陽殘輝,詭異的紅色,刺目耀眼。出於本能,以手遮擋,煙落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來人,竟是她的哥哥樓徵雲。
一襲藍色衣袍,身形健碩。哥哥與爹爹長的極為相像,皆是一雙犀利深邃的眸子,四方臉,闊眉,俊朗之中亦不乏凜然正氣。
“哥哥,你是怎麼進來的?”勉強向他投去一抹微笑,她不想讓太多的人為她擔心。然而,突然的扯動,使得原本乾裂的唇溢位了鮮血,鹹澀的腥味滲入口中。
“煙落,你……沒事罷。”一見煙落正坐在地上,樓徵雲忙上前將她扶起,擰了濃眉,從懷中摸出兩個饅頭,遞到她的手中,心疼道:“我讓小廝交出了鑰匙,煙落,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快來,別餓著了。”
一陣酸澀湧上鼻尖,眼眶有些溼潤,煙落強忍住那即將掉落的淚,接過饅頭,小心翼翼的啃咬著。股股暖流緩緩趟過心田,終究還是有人關心她,疼愛她的。
這般感覺,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一般。記憶中,哥哥總是暗中照顧她,偷偷的給她留著好吃的食物,並且不準下人在背後說她的不是。雖然大娘為此責罰了他好幾次,可他依舊如此,甚至還與大娘爭吵了數回。
樓煙落輕嘆一聲,有些感慨。她自小隨著孃親由江南來到晉都,投奔了爹爹。那段歲月中,她與孃親沒少受大娘的欺凌與冷眼,孃親由於沒有兒子,在府中亦沒有地位可言。所幸的是,哥哥與妹妹都待她十分的好。讓她十分的欣慰。
只是,哥哥在得知她要嫁給慶元侯之後,雖沒有反對,卻隱隱透出了不快。朝堂爭鬥,她不懂。只是隱約知道哥哥與慕容傲似乎政見不同。
“煙落,你……”樓徵雲動了動薄唇,卻沒有問出口。事關女兒家的名節,要他如何詢問。長嘆一聲,他柔聲道:“別擔心,我已經同爹爹說過了,柴房中陰暗潮溼,別折騰壞你的身子。爹爹同意明日,便將你改禁足在房中。今晚你再熬上一熬。”
“煙落!”樓徵雲突然緊緊的摟住她的胳膊,激動的說道:“如果有人欺負了你,哥哥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哥哥,謝謝你。”煙落苦澀一笑,搖了搖頭,輕輕拉了拉他的胳膊,緩緩道。
“……”樓徵雲方想說什麼,不想李翠霞卻突然闖了進來。
“二孃。”
“娘。”
“煙落!”李翠霞急切的衝上前來,按住她的肩膀便是一陣猛烈搖晃。
凍了、餓了一整天的煙落哪經得起如此劇烈的晃動,當下只覺得頭暈無比,胃中一陣嘔心。
“娘不相信,娘不相信,告訴娘!是不是你之前曾和慶元侯私定過終身?是不是?”李翠霞全然不顧煙落漸漸慘白的臉色,發了瘋一般大聲的質問道。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柴房的門開著,她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不是的!不是他!”煙落神情沮喪的答道,是她配不上他,她不能再辱沒了他的名聲。
“混賬,糊塗!”李翠霞突然發狂,一下揪住煙落的頭髮,直往冷硬的牆壁之上撞去。
“二孃!”樓徵雲忙上前阻止,惱怒道:“二孃,你太過分了。煙落此時是最需要關心的時候,你怎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
李翠霞被樓徵雲制的死死的,雙臂無法動彈,滿腔的怨氣無處可去,只得胡亂的向煙落踢去,佈滿血絲的雙眼瞪的猙獰,口中不斷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