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著大量資訊,試圖理清目前的狀況。
事後回想,她對晉王借史喻今的言明志向確實是衝動下的行為,最大的危險就是預設自己瞭解晉王的野心——如何施政興邦,不是一個親王的責任,這也是為什麼晉王當場毫無回應。況且她只是就事論事,沒有半句投誠表忠心的話,若是從此晉王對自己存了戒心,甚至欲剷除以絕後患,也不是沒有可能,然而她並不後悔。雖然當時在形式上她有別的選擇,但內心卻別無選擇。活了兩世,她發覺自己仍然是個任性熱血的人,作得一手好死,真不知該感到自豪,還是該感到慚愧。
此時蘇大人已經開始查閱府衙的資料,他們商議之後覺得先掌握些簡單的背景資料再和票號約談也不遲。反正他們也不是查案審訊的,要研究的無非是日常運作,沒什麼手腳可做,她託江知府給本地幾家重要的商戶下了帖子,約了三日後見面。
餘慶元等了兩日,也沒等到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來取她性命,才去成衣鋪買了套體面衣服,按她的想法,萬一死了,衣服就白買了。高手第三日仍沒來,她就穿著新衣服去赴約了。
和三位商人見面的地點在一間茶樓的雅間,餘慶元和蘇大人結伴上了樓,發現三人已經在房間裡等候了。
從前都是自己拜別人,餘慶元見三人齊刷刷的拜自己,嚇得愣了一會兒,饒是蘇大人見多識廣,將他們攙扶了起來。當地商人雖和官府都沾親帶故,但京官仍然不常見,氣氛一時有些拘謹。互相見禮之後,餘慶元得知,那位紫臉膛淳樸農民樣子的張掌櫃是經營南北貨的,兩位胖胖的衛掌櫃是兄弟,跑的是茶葉生意。別看他們外表不顯,在晉商中也不算豪富,十萬兩銀子的身價倒都有的。
眾人聊了一會兒生意,就說到了票號借貸上,三位掌櫃說話就更謹慎了起來。
“大人們有所不知。”兩位衛掌櫃中的兄長小心翼翼的說。“世人都道是票號放貸,但這貸也不是隨便放得的。”
“此話怎講?”蘇大人的撲克臉水平很好,餘慶元在一旁看得心悅誠服。
“三年前,因為路途遙遠,又鬧了雪災,小的兄弟兩個壓了一批往羅剎國去的貨,不瞞您說,一時週轉不開,虧空竟達萬兩白銀之多,向票號借貸的利錢是七厘。”
餘慶元暗自心驚了一下,這麼高的利率,比小型錢莊的公價高了一倍有餘,難怪日進斗金。
大衛掌櫃看出了餘慶元的心聲,接著說道:“兩位大人一定覺得這麼高的利錢是黑了心肝,卻不知借這錢,這票號擔的風險,倒是比小人擔的還大。”
少言寡語的張掌櫃聽了這話,在一邊連連點頭。
大衛掌櫃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興致眼見著高了,清清嗓子繼續說:“但凡當鋪典當,錢莊借貸,都有所抵押,所借款項,也不過幾兩、幾十兩銀罷了。可這票號放貸,憑的全是小的這些人的臉面信譽,除一張借據契約,再無其他。要是小的是無德無信之人,青昌記這一萬兩雪花銀,可就打了水漂了。”
小衛掌櫃也接著幫腔,言語神情中頗帶了點兒自豪:“可不是嘛,要說這票號的高利貸,也不是人人都借得的。這遙城人人都曉得我們衛記是最重信譽的,童叟無欺!再說這晉地做買賣的,都沾親帶故,要是賴了這一萬銀,我們以後這買賣也就甭作啦!”
大衛掌櫃聞言皺了皺眉,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意思想必是嫌他炫耀嘴快。
餘慶元心裡為這鉅額無抵押的貸款模式嘖嘖稱奇,蘇大人仍不動聲色,只朝那張掌櫃發問:“張掌櫃的南北貨生意,平日可還週轉得來?”
張掌櫃撓撓頭,憨厚的笑了,一開口,晉地口音是極重的:“額當初生意做的小,運氣好尋了個保人才登了票號的門哩。”
兩位衛掌櫃交換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