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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陵越挑了挑眉,似乎是不敢相信這個撈得風生水起的新晉古惑仔會住在這麼破落的地方。

阿霆瞭然地笑笑:“這是我小時候的家,直到四年前我都還住在這裡,社團裡面除了阿祥阿棟,沒有人知道。”

他走到床邊,指著床頭的吊在牆上的一個書架:“吶,這些就是我讀中學時候的課本。這些,還有這些,是我讀書時候的獎狀。”

他從一疊舊書底下抽出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彩紙,上面是有校長簽名的嘉許狀。還有幾本裝幀精美的獎狀,阿霆翻開,陵越見到裡面的油墨還沒有褪色,看上去都還像新的一樣,彷彿那樣輝煌的過去就在昨天。

阿霆頗有些自嘲地道:“我小時候讀書可也是很厲害的。只要去考試,沒有不拿第一的。”

“只要去考試?”陵越覺得這說法有些奇怪。

“要是社團吹雞,要跟著大佬出去打架,當然就考不了試了啊。”阿霆說起這些事的時候臉上帶笑,彷彿普通的年輕人在回憶小時候的惡作劇一般,一臉滿不在乎。

不知為什麼,陵越想起家裡另一個同樣讀的一番好書的年輕人。在他自己的家裡也有這樣厚厚一疊的獎狀,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贏的,還有更多是屠蘇的。

從小到大,陵越就是拼著自己打工缺課也不會耽誤了屠蘇一堂課一場補習。他覺得有天分就不要浪費,屠蘇記性好反應快,是天生的讀書好苗子,要是荒廢了課業簡直天理不容。

近年來坊間補習課盛行,中學生不參加課外輔導幾乎就沒辦法透過考試。陵越於是拼著自己節衣縮食,也要一期不落地給屠蘇交足學費,凡事別的學生有的,他什麼都不會少了屠蘇。

阿霆顯然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他生活的環境甚至比陵越和屠蘇都差上百倍,這樣的境遇會誤入歧途,其實回頭想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小的時候……沒有人照顧你?”

阿霆把剛才翻出來的獎狀又一張張塞回去,一面頭也不回地答:“有啊,我媽,小時候她在女人街賣橙。不過到中五就沒有再賣了,那些陀地保護費收得太狠,再說她身體也不好。我中六的時候她住了一年醫院,然後就過身了。一直都是大佬文和兄弟們互相幫忙,大家你幫我我幫你,不就這麼長大咯?喂,喂,你怎麼了?”

陵越像塊木頭一樣站在屋子的中央,目光定定看著前方,視線聚焦在一點上,像有什麼東西吸引他看得出了神。

阿霆以為他聽自己的身世聽得動了情,扯扯嘴角:“用不著這樣吧,我又不是韓劇女主角。”

孰料陵越仍是一動不動,阿霆覺得這反應未免太過誇張,順著陵越的視線望去,才看到對方的視線是落在了床頭的一副相框上。

這時連阿霆也默默地住了口,挺起腰來,靜靜地看著那副相框。

那上面是讀中學時的自己與母親的合照。母子兩個雖然穿得簡陋,笑容卻非常燦爛。少年阿霆手上拎著獎狀的一角,母親拎住另一角,兩人的頭靠在一起,眉眼彎得都擠得快要看不見,好像全世界的陽光都照在他們臉上。

陵越看著照片的表情與其說是出神,不如說是感傷。他那一貫冷硬緊繃的臉就像是堅硬的岩石終於露出縫隙,開始一點一點露出無法武裝的柔軟來。

這張照片讓他聯想到了太多,他想起小時候一次次領過獎狀時一個人在鏡頭前強顏歡笑的遺憾,想到看著別人的家長攬著孩子有說有笑的親熱,想到自己看到那孤零零的第一名寧願與別人有父有母的第二第三名對調的心酸。

——可是這一切,他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他是拳館裡的大師兄,拳館裡還有許多像他一樣的孤兒,他的家裡還有一個與他身世同樣可憐的屠蘇。所以他不能說。不但不能說,他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