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零失笑,馬鞍上一踏,幾個縱躍跳上附近最高的樹木。林間微風徐徐,恍如前世登上高樓樓頂俯仰街道的霍零,尋出官道的走向,以及九華山的方向,便毫不留戀的跳下樹梢。
流浪半眯著馬眼,長長的睫毛顫動,它昂首挺胸,比霍零這個主人還要高傲幾分。此時夜幕正深,憑著月色霍零依稀能瞧見流浪的形體,它高傲的刨蹄踐踏不知是哪來覓食的野狐狸。鼻孔呼哧呼哧張合,像極了戰勝的鬥牛。
隨手撿了幾顆地下的枯枝,或扯下樹木壞死或折斷枯萎的枝椏;霍零將其丟成一團,吹起了火摺子,撕了塊易燃的布條,熟練地生火。與北方不同,越偏南方,空氣中溼度便大。霍零第一次在此點火,沒有十全的準備,足足費了小半個時辰才點燃。
火勢漸旺,霍零取了個樹枝,以隨身攜帶的短劍削尖,串聯了硬邦邦的乾糧,放入火中。她沉吟一會,回身拾起胸口凹陷已然死透的野狐狸。野狐狸皮毛色甚雜,有灰有棕,一撮撮的猶如不明顯的花斑。它大張著尖尖的小嘴,利齒畢露,毫無可愛的模樣,盡是兇殘。
霍零倒未曾吃過狐狸肉,她短劍一揮,也不找溪水清洗,帶著血扒起狐狸皮來。
割了一小塊狐狸肉烤,霍零以熱的發燙的燒餅,夾著又酸又騷的狐狸肉,一口口的吃起來。鹽稍微撒多了點,乾糧混著狐狸肉的奇怪味道嗆得霍零口乾,她皺著眉頭吃下最後一口乾糧,將剩餘烤的半生不熟的狐狸肉向後一扔。
野味是新鮮,但有些無比美味,有些僅能填飽。吃野味,也需材料處理。江湖人在外獵來的東西,卻是多半不能入口的。野外的食物,只要無毒能入口便好了。
半熟的狐狸肉還未落地,突然被人接下。
一渾身裹著獸皮,連一頭長髮也是以獸皮繫住的人走向了霍零堆起的篝火。這人身後揹著把半人高的弓,弓身以破布胡亂的裹住,加強拉力。渾身衣物看不出朝代,僅是單衣外裹了粗粗縫紉過的獸皮,整個人顯得臃腫十分。
大概是天熱,此人右手手臂露在外面,小腿也露在外面;大概是抹了驅蟲的藥物,連臉也黑黝黝看不清長相。明顯的僅有那一雙清澈的大眼,和她呲牙時露出的白淨虎牙。
來人大概是附近的獵戶,腰間掛著幾隻小型的動物。她舉了舉大半隻狐狸,扭頭又瞧了眼霍零,大咧咧的扶著腰間短刀走向霍零:“嘿,味道怪得吃不下去?真嬌生慣養。”
一路疾馳,霍零並未換下衣物。穿的是入伍前,肖石吩咐準備的那套。明眼人一瞧,雖她身穿布料並不算上等,品樣配飾卻不是一般民眾所能穿。
怕也是因此,獵戶對霍零有股莫名的敵意。
這獵戶坐到篝火邊,自顧自的取出了點發臭的配料,塗抹在大半隻狐狸上。撿了根霍零削尖過的樹枝,穿插好,她自顧自的在火端烤起了肉。說來也怪,被她以配料一塗,味道騷臭的狐狸肉居然飄起了肉香。
霍零瞧了瞧獵戶破破爛爛的草鞋,有幾分恍然。
這獵戶恐怕在林間已經呆了三四天,不然編牢靠的草屑不可能破爛成那個樣子。她瞧見篝火,恐怕是以為是同為獵戶的人了。至於不客氣的走過來,也應該是累得、餓得再無趕路的氣力。
獵戶毫無含蓄的撕咬狐狸肉,吃了大半,才恍然記起的一拍腦袋。翻找掛了獵物調料等許許多多袋子布條的腰部,她找出個破破爛爛的小袋子,一抖抖出兩三隻烤的焦糊的昆蟲,有蚱蜢、有蠍子、更有毛蟲。往嘴裡扔了一個,她用黑乎乎的手撿起抖落在地的烤蟲子,遞向霍零。
“吃?嘿。”
霍零接過蟲子,想也不想的塞進嘴裡。
獵戶驚訝的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眼,沉默了老一會,才挑起拇指。她彷彿不好意思了,剛挑起拇指就迅速的收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