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總管說的極是。”鳳離天心頭一鬆。
有些東西他雖明白,但礙於身份卻不好去說,而梁相福往往在這些時候,總能很恰當的發揮作用。
沉吟了一下,鳳離天便說道,“雖然現在還沒有證據,但既然有蔣愛卿指證,那就先將雲彧收監,等回到盛京後,再交給刑部進行審理!蔣愛卿,如此處理,你可滿意了?”
說完這話,也不等蔣平回答,鳳離天長袖一揮,大步往前走了出去。
梁相福等人忙跟了上去,蔣平猶豫了一下,也只能跟了上去。
皇帝都這般說了,蔣大將軍好像也沒有意見,因此氣氛便軟和了下來,
上了車輦,鳳離天揮手叫過樑相福,沉吟了一下,才說道:“將人移到宮內,不能再呆在大理寺了。”
蔣平既然已經露出了爪牙,那就不能再將這人放在那種危險的地方了,否則出了一點差錯,只怕悔之晚矣。
經過今日鞭撻的事情,又被方才蔣平一逼,鳳離天突然明悟了。
自己並不想雲彧死,起碼在現在,他一點也不想。
那個人,還沒有償還當日對自己的薄情,怎麼能就這樣死去?就算要死,也要他覺得膩了厭了,才能讓他去死。
而讓他被旁人害死,更是鳳離天絕對無法接受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將人先掐在自己手心了。
他雖寥寥兩句,梁相福卻自然明白,微微頷首,便悄悄退下去辦理此事了。
鳳離天倚在龍攆上,環顧四周的街道,看著百姓盡皆拜服在街道兩側,面上都是敬畏之情,也不知為何,心底突然升起一種寂寥。
原本的想像中,不是這樣的……
“那是一種水墨一般的畫面,濛濛細雨下的街道,多了一種獨特的韻味,就連空氣,聞著都有些清甜的味道,那時候我老是偷偷溜出去,僱上一條小船,穿過一座座的小橋,靜靜的觀察兩岸百姓的生活,那感覺很愜意;很愜意……”
耳邊似乎響起一個清脆的男子聲音,聲音中纏綿著深深的柔情。
那時自己是怎樣說的呢?
“那我們尋個時間去看看,坐在烏篷船頭,若是晴天,我們就對面而坐,烹茶煮酒,若是雨天,我們就打著油紙傘,在綿綿細雨中,我攬著你的腰,慢慢的在河道里徜徉,你說,好不好?”
那人是怎麼說來著?只記得最後是在兩人歡快的笑聲中,自己將那個溫潤的青年按在了床榻之上……
眼中似乎有些溼潤。
言猶在耳,但人呢,卻已經變了。
唯有那種牽動心肺傷痛入骨的感覺,還纏繞在整個身體裡。
下一刻,他眼前突然出現的,卻是血花四濺的背脊,還有那個人按捺不住,從喉嚨裡洩露出來的慘叫。
那叫聲,如同一把利刃,從那人口中傳來,卻刺進了自己的五臟六腑之中。
鳳離天猛然按住胸口,心窩下面一點的地方,竟是傳來無比強烈的刺痛。
為何會走到這一步,為何自己會失控,為何當鞭子抽打在那脊背上時,自己心頭會閃過一抹暢快的報復感覺。
可那種感覺,不過瞬息便消弭不見,當看到那人暈死過去,纖細修長的身體卻因繩索的束縛而懸吊在那裡時,那種報復的暢快,便變成了刺骨的痛楚。
自己當年,竟是連那肌膚上多一抹傷痕,也恨不得以身代替的啊,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茫然的抬頭四顧,鳳離天眼中,卻突然映入了幾人的影子,那是強顏歡笑走在車輦後方的,雲氏一族族人的身影,而其中被雲成和牽著的,卻是一個七八歲小孩,那小孩正用充滿仇視的目光,盯著自己車輦。
如遭雷擊。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