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一下又一下,可景問筠就筆挺站在那裡,半點反應都沒有。
箬竹咬著牙齒,從齒縫裡小聲發音:「你能不能別這樣小心眼!」
景問筠神色淡然,終於是給面子地說了三個字:「可共情。」
三字經跟三字真言比起來,理解難度不相上下,箬竹琢磨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景問筠沒和她一起追問,是因為覺得可以,但沒必要。
「共情」這名字聽著風雅,實際是高階修者必掌握的一種術法。簡單來說,就是施術者可以附到承受此術法,並且魂魄齊全之人的身上。這樣,施術者便能進入對方的記憶靈海,窺探其記憶。
如果真的是有陰鬼害人,就說明那死者雖然肉身消亡,但魂魄還在,完全符合進行共情之法的條件。
箬竹向管家問出那位亡者屍骨的安葬之處,當即和景問筠出城去了郊外一片墳地。
走到半路的時候,景問筠又掏錢僱了兩位耕地的農夫,讓他們帶上可挖土的鐵楸同往。要進行共情,施術者與承受此術法的人得有直接接觸,所以他們不得不掘墳開棺。
箬竹看著農夫抬起鐵楸往地裡砸,頓時濺起黃土幾丈高,往後退了兩步,心有愧疚:「咱這……挖墳是不是有點太缺德了?」
景問筠漠然道:「是救人。」
「……」有進步,現在開始說三個字了。
不過景問筠這話也確實有道理,如果此亡者的陰魂不解決,只怕日後周府還會有更多男丁遭害。
饒是箬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棺材蓋被推開,一股難言的噁心感頃刻從胃部翻湧上喉嚨,讓她忍不住把頭偏朝另一個方向,捂著心口乾嘔起來。
時值夏日,下葬將近半月的屍體已經出現了腐敗巨人觀,皮肉膨脹,眼球爆出汙綠,惡臭撲面而來。
景問筠面不改色,給她施了個幻術,遮蔽去箬竹眼前所見和鼻間所聞。
箬竹稍稍緩過來些,遲疑開口:「我們真要跟她……肢體接觸?」
「不必。」景問筠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黃符,用靈力在上面畫了幾道,然後手指頓了頓,望向箬竹。
拽了根她的長髮。
「哎喲——」猝不及防的拉扯,讓箬竹不由失聲。
她晚半拍反應過來景問筠剛剛做了什麼,正要氣洶洶罵人,景問筠已經將那根頭髮穿過黃符,然後迅速把符篆丟到了女屍身上,嘴裡默唸著道訣結了法印。
箬竹只覺眼前景色一晃,下意識眨了下眼睛。
再睜眼,已經是另一番境遇。
耳邊有絲竹悅耳,人聲嘈雜;眼前有艷紅宮燈明亮,深紫紗幔朦朧。箬竹四處張望,見身側欄杆旁站著數多位妝容嫵媚的婀娜女子,面若桃花,香粉撲鼻,正往樓下大堂丟絲帕。
此地應是一處勾欄院。
箬竹愣了好半晌才想起來,她現在已經進入了那具女屍生前的記憶,並且因為共情,她就附在那人身上。
但,景問筠呢?
自己跑到了女人身上合情合理,景問筠會在哪?總不能進入了其他姑娘的神識吧。
她幻想身旁丟手帕的那些人當中,興許就有景問筠,當即想捧腹大笑。
但這具身體的支配權並不由箬竹控制,她大笑的動作只能在心裡想想。如今的箬竹只是成為了女子的眼睛,隨著女子重看一遍記憶中的世界而已。
由不得她多探究其他,肩膀突然被人從後拍了一下。
箬竹轉過身去,見一位體態肥碩的中年女子,應是這樓中老鴇對她道:「快些下樓來,周老爺要給你贖身。」
原身怔了一瞬,隨即面色淡然地跟著老鴇下樓。與此同時,箬竹聽見身後其他姑娘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