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雁行心臟無可遏制的,隨著驚呼戛然收緊:「師姐?」
他用靈力撥開水霧,另半邊泉水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像極了姑娘家被熨燙平整的碧綠錦緞。
卻沒有箬竹的身影。
「……師姐?……姐姐?」蕭雁行足尖如蜻蜓點過水麵。
他從這岸尋到那頭,確確實實沒有半點生人的跡象。蕭雁行這下是徹底慌了、急了,但只要想到箬竹此時不知所蹤,他就尚能保持緊繃的冷靜思考。
既然水面上沒有人,那麼……就是水下有物什在作怪了。
蕭雁行一頭扎進泉水裡,冰冷液體漫過整具身體。他在水中提氣,手掌蓄力,打出一掌又一掌靈波,和冷泉自身涵藏的靈力相撞、抵充、壓制。
他攪得平靜靈泉盪起潮汐海浪,排山之勢似可將萬物摧枯拉朽。
冷泉終於被他攪得煩了,水底出現數個旋渦。蕭雁行眼尖盯住其中一個,不管不顧就把自己送進旋渦。
耳廓被泉水灌滿,嗡嗡作響,深耳發痛。但這樣極度的痛楚只是剎那,他隨即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半空下降,水流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蕭雁行睜開雙眼,才看清他似乎是從瀑布掉下來的,而此處是一座山洞。
可相比起探究這是何處,更能吸引去他注意力的,是從岩石後露出來的一抹緋紅裙角。
蕭雁行快步上前,想要確認她無恙。
當他走近,兩人四目相對的剎那,箬竹在見到他短暫的微微詫異後,旋即抬起手指抵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蕭雁行不解。
箬竹用唇語對他道:看那邊。
蕭雁行隨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半邊眉毛猛然跳了跳。
一黑一白兩隻體態如犬的動物,正在地上來回打滾,其中那隻黑犬仰面朝天,而白犬則不安分動著自己的小爪子,在黑犬肚子上不斷按揉。
箬竹似是怕吵到那兩個傢伙,於是以氣發聲:「你看它們倆是不是很可愛?就不知道是哪位長老養在這裡的靈寵,否則真想把它們帶迴天琴峰。」
蕭雁行神色複雜,他大概能猜到箬竹喜歡可愛之物,可這兩隻東西……
他遲疑半刻,同樣用靈力傳音說道:「那不是狗,而是溪豸。」
箬竹:「溪豸?」
「嗯,是上古時期一種噬殺的兇獸。」蕭雁行道,「溪豸在沒有見到人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幅樣子,但當它們看到人,體型會瞬間變大,變成呲嘴獠牙的龐然兇獸,直到把人肚皮裡做食物為止。」
箬竹愣住:「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在天宮時看的書不少,對六界靈獸兇獸都有涉獵,卻並沒有聽說過什麼溪豸?
只見蕭雁行眸色登時暗了暗,似是回想起了什麼痛苦的記憶,眉間浮上幾抹仄痕:「他們也養過一對,只要有人不聽話……」
「好了好了,不說了。」箬竹伸出指尖點在他眉宇,打斷他。
單是看蕭雁行這幅神情,她就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是當初那些抓他試藥的人。至於不聽話會如何,顯而易見的殘忍。箬竹輕輕撫平他皺起的眉,安慰他:「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事了。」
她觸在眉心的手指涼涼的,不斷有清新傳來,很快就驅散了蕭雁行可怖的回憶。
都過去了。
是她在千鈞一髮時,救下了他。從那以後如遇明月,恍若新生。
蕭雁行咧嘴朝她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他繼續說回溪豸:「溪豸的視力和聽覺都很好,我們想要悄無聲息從它們身邊走過應該不可能。我剛剛略微觀察了下,這處山洞只有被溪豸擋住的那一處出口。如果我們想出去,可能只有一種辦法了。」